不知道威廉是从哪里打听来节目组的拍摄场地。
白怀瑾在看到霍璋发来的短信，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精神十足地准备加入工作，却没想到在目的地见到了插着口袋晃荡来晃荡去的威廉。
昨天在唐人街遇到的时候，白怀瑾没有仔细去看他，现在趁着补妆的功夫，他看了一眼威廉，又听话地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刷在脸上来回。
他越是不想见到威廉，对方似乎越喜欢缠着他。
想起脸书上，乔灿烂的笑容，和当初送进医院被告知酒精中毒时惨白的小脸，白怀瑾眼皮微颤，下了一个让人知道后会吓了一跳的决定。
徐宝璐继唐棠棠之后，很快发现了白怀瑾有情绪上的异常。但是，不管是第一次在酒店见面的时候，还是后来陆陆续续的共事，她还从来没看见过他的脸上有除了笑容之外的表情。好像不管面对什么情况，他总是能真心实意地送任何人一个微笑，哪怕心里再阴霾，也能因此驱散重现光明。
可是今天看起来，不太对。
“我没事。”白怀瑾笑着对徐宝璐摆了摆手，想了想，还是指了指喉咙，“可能刚刚到法国，有点水土不服。”
谁都知道他之前有好几年就生活在法国，说节目组里有谁水土不服，也绝对不会说他不舒服。但是对上他的笑容，徐宝璐再想追问，也实在问不出口，只好蹙着眉头看他过去找工作人员讨要水喝。
“徐姐，你在法国有认识的人么？”
旁边的唐棠棠凑过来。徐宝璐低头看她，对方偷偷递过来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刚刚偷拍的照片。
徐宝璐不解。
“就是这个人。”唐棠棠正面对着徐宝璐，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肩膀后面，“昨天在唐人街，白白和这人说过话后，情绪就变得不太对劲。”
视线越过唐棠棠的肩膀，徐宝璐清楚地看到不远处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插袋，正在来回晃荡，正好是唐棠棠偷拍的对象。
“徐姐要是在法国有认识的人，能帮忙查查看么？”
*****
节目组为了拍摄，一天之内换了三个场地。但是每到一个地方，白怀瑾抽空往旁边看两眼，总是能抓到威廉的身影。渐渐的，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发觉不太对劲。导演组甚至还派了人过来询问情况。
唐棠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看着白怀瑾满脸歉意地和人说抱歉，然后解释下情况，一边还要一次一次在节目中为了保护徐宝璐被折腾的满身狼狈，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她低头盯着手机页面看，给小周发的消息从昨天开始就还没得到任何回复，犹豫要不要联系梅雪，又怕对方最近忙着程既明的事，根本没对白白上心。她实在憋得难受了，才找徐宝璐想问问有没有路子，帮忙调查调查那边那个外国佬。
因为在拍摄现场，手机静音。越洋信息发过来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唐棠棠吃了一惊，赶紧低头去看。
刚辞职进这行的时候，她是跟着邱哥跟小周在学一个助理究竟该为自己的艺人做什么工作。之后白白跟了梅姐，按理说，有什么情况她也应该及时和梅姐反应沟通，但是她还真不敢放这个心。到头来，最经常联系的人，反倒还是邱哥跟小周。
信息是邱哥发回来的，虽然上一句还在说这事应该由梅姐管，下一句却还是答应了唐棠棠，已经着手去调查照片上的外国男人的身份。
唐棠棠松了口气，导演组那边突然有人在喊：“喂，你是谁，这里正在录制节目，请不要妨碍我们工作！”
因为在国外，工作人员们的脾气都意外地收敛，和谁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生怕在巴黎抹黑□□人的形象，现在却说什么都忍不住了，那个越说越往录制现场里走的外国人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先生！先生！！”
工作人员的大声劝阻打断了正在进行的节目录制。正把徐宝璐护在身后的白怀瑾缓缓直起身，扭头去看来人。
威廉垂着眼没有说话，保持着双手插袋的姿势，慢慢朝这边走来。任凭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再多的话，也是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抱歉表情，眼底却满满都是戏谑。
威廉听不懂中文，但是英语并不差。节目组里的工作人员出国后也尽量逼着自己说英语，就算再不流利，出于工作需要，也都努力在人前不说中文。所以，威廉不是听不懂，而是根本就不愿意听。
一直等到威廉站在距离自己不过四五步远的地方，白怀瑾终于开了口，却是带着笑的向人点了点头：“等很久了？”
威廉挑眉。
白怀瑾歉意地向导演组笑了笑：“给我五分钟，说几句话就回来。”
威廉跟着白怀瑾从录制现场往外头走。一路上，前面的白怀瑾都没有说话，威廉也随他，一直走到确保节目组的人都不会听到说话声，白怀瑾这才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和人说笑时的表情：“你来找我做什么？”
虽然没能看到白怀瑾继续保持刚才的笑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旦发现真相就是自己的出现的确不受欢迎，威廉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暗暗咬牙：“你看起来过得真的不错。”
其实白怀瑾看起来比之前在巴黎的时候要瘦不少。但是从身上的精气神来看，状态却比当时要好很多。一想起自己这一年里的遭遇，威廉愈发觉得不高兴。那杯加了药的鸡尾酒根本没送出去，他就被大哥狠狠打了，要不是乡下的爸爸妈妈恳求，也许大哥还会送他进警察局。可如果没有白多事，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白怀瑾注意到威廉的眼神，微微蹙了蹙眉。
“如果没什么事，请不要来妨碍我们工作。”白怀瑾随口说道，抬腿就要回去。
威廉一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白，你就不想知道乔怎么样了？”
白怀瑾回头：“乔有人保护，我知道你不敢再动他的。所以，这次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呵。”威廉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漂亮的脸，就觉得喉咙发紧，手掌下的触感莫名透着灼烧感，“你知道的，□□很多人喜欢好东西，你帮我运点过去。或者……”他贴近白怀瑾，嘴唇几乎能碰到脸庞上的皮肤，“或者你陪我睡一晚。上次要你陪那么多人，你生气了，那这次就陪我一个，这个提议应该不过分吧。”
威廉从来不知道过分是什么，更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他是个双性恋，对象可男可女，更别提白怀瑾的长相本就不差，想动他心思的gay不是没有。
但那些人，尽管对白保持了异样的好感，但是在对方明确提出拒绝后，都会耸耸肩表示知道了。可威廉不是，在抓着白怀瑾的手腕后，他顺势将手往下一滑，把白怀瑾的手掌紧紧拢在手心里，拇指若有若无地在他的手上暧昧地摩挲。
“白，你是男人，只是陪我睡一晚，就换回来我再也不找你，不是挺简单么。”
离说好的五分钟时限结束已经不远了，白怀瑾听着远处显得不太清楚的喧闹声，眯了眯眼睛。
“我昨天问过了几个来自□□的朋友，他们给我看了你拍的那个节目，都说你长得很好。”
威廉的手指指腹粗糙，指尖泛黄，摩挲在自己手背上的感觉，让白怀瑾心底一阵恶心。他挣脱了几次，终于抽回手。看着威廉嘴角勾起的略显邪意的笑容，白怀瑾的眉心一点一点蹙起：“如果你保证不会打扰到我的朋友们工作，我会去找你。”
“是吗，那我怎么相信你？”威廉笑，“你那么狡猾，我怎么相信你。”
白怀瑾的眼神迅速尖锐起来：“我也没办法相信你。”
威廉耸了耸肩：“好吧，你说的也对。我也不能相信自己能不能说到做到。不如，我们约定个时间？就在今晚怎样，上次那家夜店，就约在那里？”
白怀瑾不语。
那家夜店带给他的记忆很不美好。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会不会在那里闹出什么事来。
威廉见他看起来神色有些犹豫，忍不住挑唇轻笑：“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去你住的酒店。听说你们那个节目很有钱，住得都是最好的酒店……”
“你说过，”白怀瑾面色冷寒，“只要我答应了你一个要求，你就不会妨碍我的朋友们工作。”
“当然，前提是你要答应……”
“我答应，就在那个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