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贝达沉默一瞬。
他由衷觉得，没有人能比这个麻烦的雇主更理直气壮摆烂了。
越想越暴躁，吐出口郁气，不爽道，“那你怎么还不走？”
比你强的都走了，你还跟在我身边干什么？
在抓重点这一块，随心所欲的小少爷向来很有他独特的思维风格，“嗯？我还没有嫌弃你有可能会谋害我呢，哪里轮得到你来赶我走？”
“……随你。”
和脑回路不同频的雇主交流基本都以失败告终，萨贝达习以为常，潜入水中吐泡泡。
艾格跟着萨贝达这雨林求生的半个月，为了争那一口气，也在暗地里学着辨认食材和佐料，准备偷偷惊艳萨贝达。
吵完架后，他记打不记仇，把写生时发现的生姜叶子拿出来，搁置在光滑略平整的鹅卵石上，拎着叶片搁水里打圈圈洗泥巴。
“我就不走。”
他气鼓鼓地淌水，“没良心的混蛋佣兵。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给别人做饭。”
洗好了姜，叶子拿刀割掉，剩下的块茎直接丢进烧热的锅里。
那热腾腾的锅忽然“滋啦”巨响，冒起白烟，把艾格吓一跳。
他咽了咽口水，琢磨下一步是放油还是放水，或者直接把菜丢进去煮？
萨贝达在水里潜了一圈，摸上来两条活蹦乱跳的鱼丢在岸边。
他趴在石头上，静静看着，忽然开口，“想吃肉。”
“马上。别催我。”
艾格头也不抬，蹲在锅边，小心翼翼地翻。
怎么这就糊了？算了，倒点油抢救一下……完，好像有点多。
继续琢磨，萨贝达喜欢吃肉，到底怎么去掉那肉腥味，油里先炸一遍吧？……
头上蒙了层阴影。
他怔怔抬头，看到刚爬出来的佣兵湿漉漉的，面色灰败，嘴唇红得不正常，左眼彻底变成翠绿色的无机质竖瞳，此时正锁定他，沉默不语；眼尾下方的鳞片泛着惨白的冷光，诡异而危险。
傻乎乎开口，“我不会……你自己来。”
说完立刻捂住疯狂加速的心脏，慌乱低下头。
——他差点以为，那是要生吃自己的恐怖眼神。
萨贝达看到的世界变得很古怪，像拼接的不规则油画。
他异化的那只眼睛，看到的居然是热感应视角。所以闭上正常的右眼，可以直接看到便宜雇主此刻浑身的热区，头部尤为明显。
这是……？
他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去贴上愣愣蹲着的小少爷的额头，细细感受。
没发烧。
语气淡了几分，兴致缺缺，“让让，我来做饭。”
“……”
脸更红的艾格真的觉得萨贝达脑子不正常了。
看了他越发类蛇的状态，忸怩问，“你真的不要紧吗？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用幻境操控睡梦中脑死亡直接登出好了。”
“不用。”
萨贝达翻着锅里的食物，觉得这个状态还可以，乱七八糟的力量格外充沛。
至于吵闹不住的怪物……还能撑。
借力打力，把那股异化的深渊能量祸水东引，送给体内蠢蠢欲动的另一面压下去。
他一心两用，思索下一步的计划，直接把糊的姜块倒掉，将抓的两条鱼利落处理干净后下锅炸定型，加水熬成浓白的鲜汤。
再把蛇肉片成片，涂抹蜂蜜烘烤，简单做了顿晚饭和艾格分食。
忽然，一滴凉幽幽的水珠落在脸侧。
萨贝达似有所悟，抬头打量天色，“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势高些的洞穴休息一下。”
该说异化值高也有一定的好处，他能辨认更多的信号。
风吹过来的方向，会路过那片浓浓腐蚀性的迷雾群。
普通的帐篷和小木屋可撑不住它的酸性，只能依托于雨林的特殊岩石山洞。
他可能无所谓，异化后防御拉满，皮糙肉厚；但是讲究小少爷穿着清凉，露背露腿的，蚊子都能咬他一身包，娇气得要死，被淋一场雨掉秃头发会自杀的。
操心的佣兵叹息一声，摸摸手背，又想起开心的事情。
等他要是全身异化后，估计就是行走的铜墙铁壁了，这么想还不错？
……就是面板拉开，奈布的身体似乎数值很糟糕。
萨贝达不是这个推演世界的人，隔着一层法则，自带强大的灵魂力，异化值对他的精神压制度很低，只能从物理层面限制。
换言之，老赌狗佣兵快把奈布的身体用坏了。
——他甚至还想去完成图腾打卡任务。
艾格已经放弃反抗，非常自觉包揽饭后打扫卫生的工作了。
他用编织精美艺术气息浓郁的藤条扫把劳动，倒也不是太反感。
正乖乖听萨贝达的话，认真清理他们的小窝。
突然间，被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扫过小腿，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僵着脸，满脑子都是刚才一闪而过的恐怖触感，联想到半夜睡觉会被蟒蛇绞死的片段，
“有蛇……不对，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心虚，但只有一点点的分奴佣兵淡定抖裤子：“……大惊小怪。”
山洞外下着暴雨，萨贝达惬意地窝在洞里烤火。
跳跃的火光映在澄澈的蓝眼睛里，另一只非人类的翠绿眼眸半闭着，火焰的光芒给他蒙上浅显的柔光，错觉温柔。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艾格当然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冷淡。
于是被冷不丁蹭到小腿后，把不满的语气在肚子里转了好几圈，试探都是欲言又止的斟酌，“你……要不要把尾巴收起来？”
顶着蛇尾形态烤蛇肉夜宵加餐真的很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