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当不错的棋子
萧沐雪直起身子，退开一步站稳，仍恨恨地瞪着柳青蓉。
李姚把柳青蓉扶起来，与她站在一处，缄默不言。
老太师的视线一扫，窃窃私语的宾客们同时噤声，偌大的宴厅落针可闻。
良久，萧沐雪巴结过的其中一名大人打破寂静：“老太师，家中老母年迈，行动多有不便，下官不宜久留，便先行告辞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猝然回神。
外室在老夫人的寿辰日登门，太师府必要给个交代，这属于家事，他们再好奇，也不可堂而皇之地留在此处围观。
霎时，一屋子的宾客不约而同，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辞别。
不过须臾，权贵云集的宴厅空了下来，老太师神色难辨，吩咐下人收拾残局，让萧沐雪等人前去正厅。
正厅里，老太师和老夫人端坐主位，萧沐雪和李姚以及柳青蓉站在下面。
柳青蓉已经擦干眼泪，眼眶红红的，瞧着很是我见犹怜。
老太师没管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道：“李姚，你与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因后果， 一一说来。”
李姚是有些怕老太师的，闻言没敢有丝毫隐瞒。
他与柳青蓉的故事乏善可陈，无非是他心中烦闷时偶然遇见，柳青蓉善解人意，与萧沐雪截然相反，他便动了心思。
至于更深一层的原因……
李姚看一眼萧沐雪，哭诉道：“岳父在上，小婿自知太师府对小婿恩重如山，小婿感恩戴德，可小雪她实在是叫小婿寒心！”
“夫妻多年，我们的小家全凭她做主，小婿没有半分发言权，大到交朋结友，小到穿衣用饭，无一不是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这便也算了，小婿权当她是关怀备至，可到了外人面前，她仍是不给小婿留脸面。”
“去岁徐太傅高寿，小婿不过是兴高多喝了两杯，她便当着众人的面责骂小婿。”
“前年，小婿与三五好友小聚，她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冲到酒楼，不分青红皂白地掀翻了桌子……”
机会难得，李姚抓住不放，大倒苦水，一口气细数了萧沐雪的几十条罪状。
萧沐雪欲反驳，他不给机会，不歇气地数落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到了最后，他捶胸顿足地道：“岳父亦是七尺男儿，小婿斗胆，敢问岳父，这桩桩件件，以致今日之果，可都是小婿一个人的错？”
老太师平时并无闲暇管他们的小日子，但他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温婉不足，泼辣有余。
原以为李姚性情和善，二人可互补，却不知他心中积攒了这样多的不快。
老太师看向李姚和柳青蓉，顾自沉思。
李姚积怨已久，即使今日不发作，将来也总有爆发的一天。
柳青蓉也好，旁人也罢，这个时机出来，许能让萧沐雪反思，进而缓解她与李姚的夫妻关系。
更重要的是，寿宴来了那么多宾客，人人皆知柳青蓉。
若是太师府将其赶走，后面出了什么意外，难免令人不齿，说太师府连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都不放过。
即便不出意外，将来孩子出生，太师府不论是只要孩子，还是大小一起接回来，都会让人诟病。
为今之计，只有接纳柳青蓉，一来保全太师府有容人之量的美名，二来确保血脉不外流。
老太师几番思量，放下茶杯道：“既怀了孩子，便留在府中，安心将养。”
这是答应李姚纳妾的意思。
萧沐雪当即反对：“不行！”
“父亲，她来路不明，既做得出勾引人家夫君的事，那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怎能如此草率地留下她？”
老太师锐利的眸光扫过来，嗓音微沉：“雪儿，注意你的措辞。”
萧沐雪一哽，咬紧了牙。
老太师道：“你身为萧家小姐，理应宽容大度，柳氏身怀有孕，你日后要多加照料。”
萧沐雪绝对做不到！
正要反驳，老太师又转向柳青蓉，道：“柳氏，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允了李姚接你入府，给你名分，也不无不可。”
“但是，你要承诺，顺利生下孩子后，将孩子养在雪儿膝下，可能做到？”
柳青蓉垂着脑袋，温声应答：“全凭太师做主。”
老太师哼出个单音，此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老夫人见已无转圜，出声宽慰摇头不应的萧沐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多年无所出，照理早该给你夫君纳妾了，如今他自个儿寻摸好了，倒省了你的事。”
“再则，这孩子身上流着你夫君的血，养在你膝下，少不了亲厚。你与其钻研其他，倒不如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好生教养。”
话里话外的劝慰，皆是要她答应李姚纳妾。
萧沐雪百般不愿，可也知道，父亲母亲都是这样的想法，她说再多也无益。
眼下只能点头，待柳青蓉入了府，她再想办法处理掉她和那野种！
萧沐雪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地道：“母亲说的是。”
此间事了，寿宴也算是结束，老太师和老夫人先一步离开，萧沐雪回身看着柳青蓉，眸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李姚和柳青蓉忙着温情小意没瞧见，一旁的萧瑾岚却是看得分明。
她这个二姑姑善妒狭隘，心狠手辣，柳青蓉纵能如愿进入太师府，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萧瑾岚玩味地抵抵唇角，随着众姐妹离开正厅。
次日，柳青蓉以李姚妾室的名义入住太师府。
没有任何仪式，仅是一顶软轿，抬着从侧门入府，直接送去了今早才收拾出来的小院中。
李姚很是高兴，因为他不仅得到一名温柔贤淑的小妾，还代表着他在萧沐雪的威压之下窥见了云天。
李姚在柳青蓉的院中待到晚上，才被萧沐雪的丫鬟叫走。
他走后，柳青蓉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吩咐婆子：“务必送到三小姐手中。”
婆子不熟悉路，几番周折，才将信送到听雨院。
红袖拿给萧瑾岚看，后者一目十行，阅后即焚。
红袖不禁问：“小姐，她说了什么？”
萧瑾岚道：“无非是一些感谢之辞。”
说着，她点点下巴，又道：“红袖，挑个机灵的丫鬟给蓉娘送去，就说是我欢迎她成为家族一员的礼物。”
萧沐雪气量小，断不会真如老太师所言照管柳青蓉，她送个人过去，能保护柳青蓉和孩子。
柳青蓉知情识趣，会是一枚相当不错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