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自觉有负于朱厚煜、生怕他再责怪自己，都不用朱厚煜再引导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利落地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湖广事变之时，白莲教内世俗派的代表——教主朱均平率领主力在新野起事，不费丝毫力气便轻松攻陷了新野城。
他本打算与攻陷襄阳的守军遥相呼应，以这两座城市为据点阻挡明军主力的南下，再由一两名干将率少许精锐部队迅速南下席卷湖广，让此次起义彻底变成无法扑灭的燎原之势。
但以无面圣使为代表的宗教派完全不关心什么造反称帝，无面圣使甚至直接玩了手花的、把朱均平坑死在了新野，朱均平在新野等地望眼欲穿、却没见到一艘襄阳来的舰船。
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无面圣使的帮助、朱均平不可能有发动大规模叛乱的底气，但无面圣使之后又为什么选择了出卖他？无面圣使这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操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答案是：三尸魂练精魄法，也就是清儿正在修行的那门内功。
“你是说，无面圣使其实是和初代太吾一个时代的人物，已经有了近三百岁的年纪？”
朱厚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他下意识侧首看看身旁、果然看到了一脸思索的雨，朱厚煜暗戳戳地捅了捅她。
“这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吗？我是说，我以为这是个低武低魔位面？”
“难以置信......既然没有听说过无面圣使的外功如何了得，那他三百年的寿命大概率就来自那门功法，可是怎么可能？那种低下的利用效率......”
要知道，后天人为地延长寿命即使在神界也是一个难题，如果非要形容雨此时的心情，那就仿佛见到了有人在用一台大哥大运行原神一样不敢置信。
看样子暂时是得不出什么情报了，还是继续听戚芳是怎么说的吧。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戚芳成功用残酷的现实击碎了雨对这个位面的期待。
无面圣使实现永生的方式十分吊诡，甚至让朱厚煜想起了某个传承着“太吾”之名的家伙。
初代太吾联合武林群雄击败相枢真身后获得了三柄神剑：伏羲、燧人、神农。
这三柄神剑本身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他们真正的价值在于传承、而传承又以伏羲为尊，只是伏羲剑柄的威能被封印了大半，除了太吾传人、没人知道解开封印的方法。
伏羲剑柄被太吾一族奉为至宝、代代相传下去，燧人和神农剑柄在他死后就不知所踪，没想到其中一柄就落到了无面圣使手中。
无面圣使以燧人剑柄作为容器，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武功和记忆都灌输到剑柄之中，继承者只要握上剑柄、历代无面圣使的记忆和武功就会涌入他的脑海，不仅武功、连为人处事都能学个大半。
如此一来，虽然真正的无面圣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他挑选的一代代继承者们都会延续着他的武功、他的行事作风、他的人生追求，在旁人看来，就仿佛这个人仍旧活着一样。
无面圣使虽死，但他的意志却就这样一代代传承了下来，白莲教内的宗教派就这样拥护着他一代代的继承者们，三百年如一日地如是运行下去。
朱厚煜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难怪白莲教内的宗教派这样佛系、却一直能掌握大权，连重兵在握的朱均平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原来他们真的供着一尊“活佛”。
也难怪宗教派明明如此势大，却还是让渔民出身的朱均平当了教主，无面圣使的传承者们和太吾传人们一样、对争霸天下毫无兴趣，他们有更高级的追求。
至于其原理、朱厚煜和也不甚明了，太吾传人和无面圣使都以剑柄作为传承的载体，而且他们都有一个代代相传的目的，但从不被外人知晓。
提到这个目的，刚才还知无不言的戚芳突然言辞闪烁了起来、一直试图回避，朱厚煜用尽了手段也只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剑冢。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戚芳，去找到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剑冢，那里有一切的答案。
“蠢货......废物......怎么会有白痴想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雨被这种天才的想法彻底打败了，亏她还对这个无面圣使抱有期待、结果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雨来自一个仙侠世界、还是神兽出身，她完全就不能理解无面圣使这么做的意义，在神明看来，凡人为了一个组织在自己死后仍能延续而绞尽脑汁、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毕竟神明是不会死的，就算在与宿敌的对决中不幸战陨、也有大把大把忠实的信徒和重生的手段，想把一位神赶尽杀绝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当然不会思考继承人这种无聊的问题。
比起执着于技术问题的雨，朱厚煜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那这次呢？你继承了无面圣使的灵魂，为什么你没有像前几任无面圣使一样成为傀儡？”
“清儿没告诉过你吗？”
戚芳满脸诧异地看着朱厚煜，严格意义上讲、上一代无面圣使还是清儿亲手弄死的。
无面圣使在荆州城破后掳走了戚芳，那一代的继承者大限将至，他本想按着传承的记忆把戚芳培养成下一代继承者，但不久之后、清儿主动投奔了白莲教，自己送到了他面前。
戚芳本来已经很让上一代无面圣使满意了，但清儿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项。
无面圣使立刻改变了想法、要把清儿作为传剑人，他为此还将历代无面圣使的标配——三尸魂练精魄法传给了清儿，更给了她许多支持，希望将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传承历代无面的意志。
但清儿比他想象中要难缠地多，简单来说，她联合了戚芳、丁典、甚至还有被无面圣使坑了一把的朱均平，将上一代无面圣使击杀在了荆州城郊。
不过朱均平很快就发现自己上当了，仅仅一周之后，一个新的无面圣使跟没事儿人一样回到了白莲教内，清儿被提拔为白莲圣女、接过了湖广地区白莲教的控制权，只有他什么都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