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问了下姜锦抓捕细作的过程之后，陈虎便开始审问起那黑衣人来。
但这黑衣人怎么可能认真交代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细作，黑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诚，忠于其主。
若是任务成功便罢了，若是中途不幸落入敌人手中，他便没想过苟活。
既是不怕死，那黑衣人又怎么可能出卖他的主子呢？
在黑衣人这仿若被洗脑一般的执拗里，陈虎到底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最后只能下令先将那细作暂时收押起来。
不收押也不行啊，总不能将人杀了吧？
这黑衣人要是死了，那可就真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齐鸣是在黑衣人即将被押下去的时候进的中军帐。
一进入帐内，他和黑衣人的目光便在半空相遇了。
那一刻，齐鸣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不久才和自己碰过面的上家，居然这么快就落入了陈虎等人的手中。
他是怎么暴露的呢？
齐鸣不知道。
事实上，在和黑衣人上家分开之后，他便带着人马去周边巡视去了，这会儿才刚回到营帐不久，还不知道粮草区异动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为了烧粮草才被抓的。
如果他知道了，估计会被惊掉下巴。
因为黑衣人想要烧粮的事情，从来在他面前表露过，更没有知会过他。
不过也正因为齐鸣什么都不知道，他才更加心慌，生怕黑衣人的暴露，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但担心归担心，齐鸣深知自己不能自乱阵脚，于是他便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
指了指押送黑衣人的方向，齐鸣不明所以道：“将军，这是？”
看见齐鸣，陈虎忙冲他招了招手，“齐副将来了？快坐。”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那戎狄细作的事情。”陈虎道。
“戎狄细作？”齐鸣闻言十分惊讶，“军中守卫森严，那细作是如何混进来的？”
关于这个问题，陈虎其实也很想问上一问。
但此时齐鸣既然抢了他的话，他便只能斟酌着说道：“许是军中有他的内应吧，否则这戎狄细作也不可能知道我军的屯粮之地。”
听见“内应”这两个字，齐鸣的心顿时便“咯噔”一跳，有种自己分分钟就要暴露的感觉。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点紧张，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了。
心里这么想着，齐鸣面上便做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大声斥道：“戎狄人真是越发的猖狂了，简直不把我泱泱齐越放在眼里！”
听见齐鸣这么说，陈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齐副将说的极是，所以接下来，咱们得准备打一场硬仗了，不灭了戎狄人的气焰，本将军誓不罢休！”
陈虎这话说得字字铿锵，齐鸣听后心里更虚了，只能干巴巴地附和道：“将军说得对。”
说完这话，齐越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便转了话题，故作不经意地打探道：“对了，将军，那细作可交代了些什么？”
陈虎还不知道自家副将早就被人给收买了，此时听见齐鸣问细作的事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回道：“那倒没有。”
“这细作嘴硬的很，想来短时间是撬不出什么的，且先关押一段时间再说吧。”
陈虎说完，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而问道：“对了，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齐鸣早料到陈虎会这么问，因此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属下刚才带人巡防去了，却不曾想，一回营就听说出事了。”
“这不，回来之后属下连问都没来得及问，就赶紧过来找将军您了，所幸军中没出什么大乱子，否则属下真是百死难辞其咎。”
齐鸣一边说一边做出副愧疚自责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一心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呢。
姜锦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觉得就齐鸣这演技，不混娱乐圈简直可惜了。
和拥有上帝视角的姜锦不同，陈虎此时却并未觉得齐鸣的反应有什么不妥，因此他很快便接受了齐鸣的解释，将这个问题略过了。
“行，齐副巡防将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陈虎道。
陈虎都这么说了，齐鸣自然不能再赖着不走。
更何况他也没想留下。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见那黑衣人一面，将事情捋捋清楚。
故而此时听了陈虎的话，齐鸣便顺势告退了。
“那属下这就回去了，将军也早点休息。”
说罢这话，齐鸣便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齐鸣那略显焦急的背影，陈虎一双虎目渐渐眯了起来……
良久之后，直到灯花发出“哔啵”一声脆响，陈虎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缓缓问道：“狗子兄弟，你有没有觉得，齐副将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
姜锦从未想过，陈虎这个大老粗居然也有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的时候，心中只觉惊讶极了。
不过她毕竟只是个“村夫”，理应看不懂他们城里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故而姜锦只是挠了挠头，扭着眉头十分不解的样子。
“啊？俺看着齐副将跟平日也没什么区别啊？他哪里奇怪？”
陈虎：“……”
好吧，当他没问。
说来也是他魔怔了。
二狗子不过是个在村子里长大的猎户，哪能看得出别人眉眼间的那些官司？
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当了许多年虎威军领将之后，才渐渐学会察言观色的吗？
这么想着，陈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说罢这话，陈虎便埋首看公文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他就又抬起了头，看着姜锦郑重道：“二狗子兄弟，本将军想请你帮个忙……”
——
齐鸣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
他一连倒了好几杯冷茶灌下肚去，却到底无济于事。
他的心慌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怕黑衣人会扛不住，将自己给卖了，他更怕陈虎会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做所为之后，会要了他的命。
而他，一点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