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姐的鸳鸯绣得可真好看！”
小丫头杏儿本是一直在自家小姐身边伺候的，可却没有小姐的娴静耐性，自林娜开始刺绣就一直打瞌睡，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看见小姐手中的空白绣架变成了眼前即将完成地栩栩如生的绣品，自然忍不住惊呼赞叹出声。
“哎呀！”林娜正全神贯注绣着最后两针，对突如其来的声音全无防备，一时间，竟让她吓个正着，不留神将绣花针刺进了娇嫩的指腹。
“小姐，你流血了！”杏儿顿时紧张起来。
手指刺痛的同时，林娜就下意识地拔出了绣花针，鲜血自然而然地滴落下来，正好溅到了刚刚完成的绣品上面。
林娜惋惜地看着绣架上刚刚绣好的鸳鸯戏水，柔声道：“我没事，只是这鸳鸯……”
杏儿显然也看见了绣品上的血渍，急忙拿出帕子来擦拭，这是上好的锦缎，一般的达官显贵都不一定用得起，经不得水洗，只能擦拭。
血迹显然难以凭借擦拭移除，本来在两只鸳鸯身子前面邻水的一个红点，慢慢变成了一片浅红色的痕迹，远远看着，就像是搅了一池子的血水。
林娜拉住杏儿，摇头道：“看来是弄不掉了，我本打算做一对靠枕，送给郾明夫人的，现在落了血，送出去倒不吉利了，罢了，左右不过是再费一个下午重做就是了。”
“小姐……”杏儿期期艾艾地拉着林娜的衣袖，显然是知道自己错了。
林娜弯了弯唇，用青葱般的手指点了下杏儿的额头，向后轻轻戳了一下，道：“你呀，看你今后还敢不敢这样闹我。”
就算是身边的奴婢不小心毁了她一个下午的心血，她也只是这样温柔地原谅。
就算是再和善的人也不会马上消气，可她却从始至终不曾生气，就像是没有脾气的仙女一样，永远包容着身边的人，这样的小姐，真的……好温暖……
杏儿又幸福又惭愧，心中懊悔得直骂自己没良心。
林娜动手从绣架上拆下了刚绣好就不得不闲置的鸳鸯戏水，将绣品用两手称开，细细端详，只见那一对鸳鸯活灵活现，让人见之便新生喜爱，只是鸳鸯身下的水纹一片殷红，尤为刺目，恍若踏血而行，直接将一幅寓意美好的鸳鸯戏水图染成了一对凶残可怖的喋血鸳鸯！
林娜被这样惨烈的幻觉震慑，心悸了一瞬，失神之下，没有拿住，将绣品掉在了双腿之上。
叹了口气，林娜放下一只手缓缓抚上了鸳鸯翎羽处的彩线，有些多愁善感道：“这成双成对的鸳鸯喋了血，意头就全变了，若是送到旁人手里，那人的情路该是要多番波折，几经坎坷了……”
又或许，互相伤害，爱恨交割？
谁知道呢，不可说，不可说……
“大姐姐！大姐姐！”稚童毫无顾忌的喊声从窗子里穿进来，打断了室内人的浮想联翩。
“小姐，是大少爷来了。”杏儿欢喜地报着信儿。
辉哥儿？林娜摇了摇头，甩出了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匆匆忙忙地把这不吉利的绣娟塞到了梳妆台下的小柜子里。
做完这一切，林娜冲着窗外柔声道：“辉哥儿快进来，杏儿，端几盘辉哥儿喜欢吃的点心过来。”
“是。”杏儿巧笑着退下，在门口给刚刚进门的大少爷林辉行了个礼，往厨房去了。
“要拿芙蓉糕和香果子！”十一二岁的少年一脚进门，仿佛早就料到小丫头要去哪里，飞快地转过鼓着脸补充道。
“噗嗤——”林娜轻轻一笑，道：“小馋猫，少不了你爱吃的，快进来坐着吧。”
“大姐姐，大姐姐，我听母亲说，你前些日子去了平原王的王府，那里可有家中好看吗？可有什么难得的吃食？”林辉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语带天真地问。
林娜敛了敛眸，眼中闪了闪，笑道：“王府自然是好看，我们普通百姓的家里怎么能比，至于吃食，倒是精致得紧，只可惜不曾品尝，想来是寻常不易吃到的，若有机会，我向郾明夫人讨些给你。”
“大姐姐，你真是辉儿的好姐姐！”林辉欢呼一声，尚未坐稳凳子的小屁股直接移开，扑到林娜面前，欢喜地摇着她的胳膊。
“那个平原王府建在那里快有一年了，还是头一回住进来个王爷，大家都新鲜得不得了。
大姐姐，王爷长得什么样子？听说王府还有一位比辉儿还小几岁的小殿下？大姐姐，大姐姐，你会带我去王府看一看么……”
“辉哥儿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姐姐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了。”稍微顿了一顿，林娜美目流转，道：“知道辉哥儿好奇，可平原王近来事物繁忙，郾明夫人也在病中，大姐姐不好打扰，更别说带着你了，过一段时间，王府若有召见的意思，有没有去的机会，就看辉哥儿有没有听话用心读书了。”
“啊！又要读书啊！”林辉一下子苦下了脸。
……
“师兄，你怎么又读起书了，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明艳的少女猛地抽出书生手里的书册拍在桌案上。
杜枫程苦笑，道：“师妹，你生得漂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王爷看了移不开眼，他的爱妾生气也无可厚非，犯不着师妹为这件事生了三天的气还没消吧？”
赵小姐闻言更是气愤，道：“你还说呢，你知道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么？都是因为林娜那个贱人，非得在我出了丑之后去拜访王府，现在，所有人都对比着我们两个在王府的事情，来耻笑我，都是她！”
“好好好，都是她的错。”杜枫程笑着应和。
“你还笑，我一个大学士家的千金，犯得着讨好她一个小妾么？也不知我这都是为了谁！”赵小姐嗔怪地剐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说，平原王在京城呆的好好的，干嘛非要来这商华城啊！”
被她的小眼神儿勾的心中一软，杜枫程眉眼带笑，摸着下巴问道：“说起这件事，还真不是无缘无故，你可知，为何端亲王府建了快一年都没有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