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
玉帝冲着奈落摇了摇头，奈何自己胸口一阵阵憋闷说不出更多的话，奈落松开了身前的念休。他还是选择原谅念休了，奈落心里有些愧疚，毕竟是念休的错，他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受到牵连。
“你感觉如何？”
奈落看到玉帝的唇色有些泛着青色，飘忽不定的眼神彰显着那个主人现在有多虚弱。如果刚才她没有进来，如果他一早就喊人进来将念休拉下去处置了，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她今天也不可能见到他。
玉帝摇了摇头，伸手在胸口处拍了拍，想让奈落放心，可是奈落会如何放心，他都成了这个样子。
“念休，你跪下！如果你还认我，那你现在给你面前的这个人跪下。”
念休身子斜了斜，还是跪了下去，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垂的眸子盯着自己的指尖，后背上传来一阵阵冷飕飕的感觉。
“阿念，母亲想知道刚才你都做了些什么，母亲先不与讨论他的对错，一会儿会有人来此证明你以前的做法有多愚蠢。现在母亲只想确认一件事，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奈落的指尖有血滴了下来，那浓郁的墨绿色就滴落在念休的眼前，坠地的一刹那变成地上一层墨绿色的圆形涂层。绿色，她的血是绿色，与自己的血确实是同样的，那样的话她确实是她的女儿，就算不是也与她是同族无疑。可是母亲为什么会流血？刚才看她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受伤，就连底气都是足的很，母亲不可能会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
“母亲，您受伤了？”
“别打岔，母亲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
奈落头有些晕，心口处似乎有数千数万条虫子在那啃噬，不似钝器所伤的疼，一点点，慢慢地，一下疼似一下。这药到底是什么，竟然会是这般的折磨人，此法如此阴毒一定是女娲那个逆子想出来的。
奈落开始产生幻觉，感觉自己回到了栗山，回到了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身边花团锦簇，偶尔会有飞鸟经过在天边留下好看的影子。那个时候自己真是年轻，笑得那么灿烂，每一个动作都是轻盈的无可挑剔的，没有心的时候真的很好，自己为何会为了成仙去觊觎别人的心？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在决定成仙的那一刻真的好傻，一个决定将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困住了，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奈落，为何你想要一颗心？听说你们幽冥族想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是需要别人送她一颗心的，你想要一颗心是不是也许这个说法有关？如果你觉得我的还能用，不如你拿去试试，如果传闻不准再还我也不迟，反正我的修为远远高于你。”
奈落微笑着看着眼前那个白裳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手却毫不留情的冲着那人心脏的位置伸了进去。一种粘粘的感觉后奈落碰触到一个不停跳动的东西，白裳男子脸上的笑容未曾消减半分，勾起的弧度仿佛更大了些。笑成那样的人该是有多开心？奈落将手往里探了探，将那个拳头般大小的东西使劲儿一拽拽了出来，满是鲜血的心仍然在奈落的掌心里不停地跳动着。对面的男子猛然间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了胸口，抬起头来之时舔了一下嘴唇看着曾经待在自己胸膛里的心，胸口一阵起伏过后归于平缓。
“你的心竟然是红色的，我总以为一个修为那么高的神仙会有一颗七彩流离心，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光彩熠熠。丑是丑了些，不过也还算实用，那我就不客气先收下了。休阎，要是以后你得了什么好看的心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可不能私藏了。如果是我先找到了比这个好看的一定将这颗还给你，然后将那颗漂亮的分你一半。”
那个男子也像现在这般捂住胸口的位置摇了摇头，那笑容比蜜还要甜美，一个没有了心的神仙与一个刚刚得了心成为小仙的神仙，就那么站在彼此的对面笑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谁的心又是能够心甘情愿与别人平分的，是她的错，她当初怎么会不知道剜心之痛到底会有多痛苦，是她太年轻，还是被成仙冲昏了头脑的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奈落的眼角有泪滑落，她这一生没怎么哭过，因为没有什么事值得她去哭，她只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被别人欺负了以后更没有了可以哭的理由。眼泪这么奢侈的东西还是好好藏着要好些，不得已外露之时便像露了富的人一样，早晚都有被人惦记而害了自己的那一天。她以为不相见，他们便能各自安好，每每躲着藏着，看似对彼此爱搭不理，实则曾经在一起的两半心总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躁动。
这些幻象开始与现实慢慢重叠，那个将心给了她的男子如今正捂着胸口坐在榻上，没有了心的人当然不会心痛，因为某一天她突然良心发现，半夜偷偷将半颗心还给了他才会让他现在这么痛苦。奈落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她竟然跟她的阿念如出一辙，将好不容易得到的心分给别人一半，以为这样便可以用同一种节奏感受到心跳，却没想到只是自己愚蠢罢了。
幽冥族不需要心来操纵自己的意识，因为有了心成了仙便与另一个人有了羁绊，俩人之间不可能情侣或夫妻，更不可能成为敌人，只是为彼此活着的一个生命相连之人罢了。奈落不明白为什么幽冥族的古书里为何会有这么一条修行的法子，可她明明能跳过去却依旧心甘情愿的陷了进去。她相信有一种爱会被称为感情，却不是爱情。
“念休，回答我的话！”
念休咬了咬嘴唇，母亲不再叫她阿念而是呼了她全名，念休，这俩字跟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母亲的嘴里听到。可惜没有幸福的感觉，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悔恨以及不可控制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