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兰被调到公司客户联系部门,成为了部门总经理,这让原发行站的员工们都很高兴,是那种纯粹的替她高兴。
这也足以看得出平日里她对待自己的手下有多好。
其后,发行站的主管由之前一个资历最深的员工担任,在易兰离开之时,新的发行站主管带着员工还举行了送别活动,场面虽然不豪华,但却很感人。
上任那天,齐飞送易兰去发行公司大楼,到了楼下的时候,两人都远远地看到了谭健仁。
谭健仁站在一楼外部通道的栏杆边上,抽着烟神色阴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估计他的心情肯定不怎么样。
由于进入大楼的时候要从那边经过,所以齐飞和易兰不得不跟谭健仁打招呼都叫了他一声谭总。
谭健仁从沉思当中惊醒过来,发现原来是那两个人,眼神当中闪烁着一丝不快,但还是挤出了笑容:“哟,易总,这是过来上任新工作了吧,恭喜恭喜啊。”
易兰莞尔一笑:“以后还得靠谭总多多指教呀。”
“不敢当不敢当。”
客套了几句,易兰就转身上楼了,齐飞默默地跟在她后面,而谭健仁的笑容马上就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阴冷的神情。
齐飞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往下瞥了一眼谭健仁,没想到对方正好也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虽然谭健仁很快又露出了笑脸,但是眼底透出的阴冷怨毒的气息甚至让齐飞都有种后背生寒的感觉。
在那一刻,齐飞意识到,往后估计还会出现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谭健仁这种人,不好惹啊……
两人到了办公室里之后,整理了一下东西,没多久程思雨就来了,她笑容满面地和易兰交谈了几句,至于齐飞,他趁早溜走了,毕竟直接面对程思雨总会让他不大适应。
这个发行公司的大楼和集团其余多家单位的办公楼都在一块儿,齐飞也算来过几次,大致还是能区分一下不同的区域的位置,在他下楼的时候发现谭健仁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于是齐飞随意张望了几下,赫然看到,谭健仁进入了经营管理办公楼。
不用说,肯定是过去找那个副主任张丽的,齐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说易兰成功升职,也不用再直接受到谭健仁的管制,但是她今后要在这公司里面上班,而且对手还多了个张丽,恐怕会遭遇某些不顺心的事情。
齐飞本来也只打算帮助易兰拿到这个职位,随后他就要离开了,即便他担心易兰今后在这里会遭小人算计,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兰姐很聪明,不会随随便便让人得逞的。
其实易兰在得知自己要成为部门经理的时候就马上跟齐飞说了,让他继续跟着自己干,她说她完全能够直接把齐飞给调过去。
事实上当初易兰接受了齐飞帮助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点,起初她觉得齐飞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大方便自己去争取那个位子,也许是觉得到这边工作的资历还不够,也许是别的,总之易兰看得出他不愿意。
于是易兰打算自己成功后,带着齐飞一起升,没要求他当什么负责人,但调到她的部门去总应该可以了。
可是易兰没想到,齐飞还是拒绝了,他甚至连原因都没有说。
随后的日子,齐飞还是在原来的发行站工作,只要等到发了工资,他就会马上离开,而易兰并不知道他的这个计划。
齐飞基本上已经见不到易兰了,要说他心底不会有什么念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好几个夜晚他都会在梦见自己和易兰相偎在一起,甚至还发生了点什么。
当然,那只是梦而已。
而齐飞也经常会晴雨聊天,他试着将晴雨仅仅当成一个陌生的网友,不再将她和现实当中的程思雨联系在一起,晴雨是晴雨,程思雨是程思雨。
他发现这样做了之后,似乎自己的感觉要好多了,生活都变得简单了不少。
不得不说,像他和程思雨这样的相处方式,反倒更容易拉近两人之间内心的距离,感情的发展最需要的就是最真实的情绪交融,不需要虚伪,不需要做作,虚拟的世界能绽放出更纯粹的感情,这也许是对所谓现实社会的一种讽刺。
齐飞和程思雨似乎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种越发亲近的感情之中越陷越深,两人都是真实世界的孤独患者,依偎在了这虚拟的网络世界当中,联系越发紧密,恐怕如果有分开的那天,他们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惶恐当中……
距离发工资的时间越来越近,齐飞的心态倒也还算平静,每天都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周而复始,没有任何变化。
某天晚上,李大发请齐飞吃了顿晚饭,这让齐飞或多或少有些意外,总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做。
果不其然,在吃完了饭之后,李大发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齐飞面前。
“这是什么?”齐飞说着拿起信封看了一眼。
钱,里面全是百元大钞,厚厚的一叠。
他急忙把信封放回去瞪着眼睛问到:“发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发笑了笑:“这里是五万整,两万呢……是替阿兰还钱,其余的算是我一点心意,你可要手下啊。”
齐飞微微皱眉:“兰姐的意思?”
“不是。”李大发摆了摆手:“我之前听她说起过你出钱给她家里的事情,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肯定还不起,当然了,她应该不会让我这么做,可是谁叫我喜欢她呢,为她办点事情也是应该的,这些钱你就拿着吧,也别跟她说了。”
齐飞心想,抛开别的不看,这李大发倒也真是对兰姐好,只是这钱……齐飞真的不想要,他拿起酒杯喝了两口酒,然后说到:“你给我钱就没别的意思了?”
李大发又笑了起来:“我说实话,你可别嫌难听,如今阿兰都成总经理了,而你还在发行站里当小职员,工资也就那么点,作为朋友我真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
顿了顿他继续说到:“你又不愿意跟着阿兰一起过去,那就不如换个更有前途点的工作,甚至创业也行,我这点小钱,希望或多获少能给你点帮助。”
李大发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始终看着齐飞,他这么做,最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希望齐飞能够离开,越远越好。
从始至终,李大发都觉得齐飞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个威胁,虽然他自己是个售楼经理,而齐飞不过是个小小的发行员,但那种感觉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所以,哪怕是出一笔不算少的钱,他也要让齐飞离开,免得自己一直闹心下去。
齐飞和李大发对视着,这倒是让李大发有些心虚地转过了头,而齐飞眼中光芒闪烁,以他那聪明的头脑,已经将李大发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
说到底,齐飞对于之前李大发坑自己的事情也不再介意了,到如今他也差不多看出了李大发对易兰到底有多么在乎。
“发哥,钱我真不要。”齐飞打破了沉默,将信封推到了李大发面前。
“你……”李大发似乎有些着急。
“其实呢,给兰姐的钱我就没想过要回来,兰姐之前对我那么照顾,就当是我小小的报答吧,而你给我这么多钱,我绝对是受不起的,所谓无功不受禄,白吃会心虚啊……”
不等李大发开口,齐飞又说道:“我自己也没打算在滨港留多久,说到底我只是个到处流浪的人……咱们能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了,发哥,再多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会祝福你的。”
讲完这些,齐飞将面前杯中的酒全部喝下,然后对李大发微微一笑,接着就起身离去,只剩下李大发愣愣地坐在那儿。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十一月一号,这天该领工资了,在头一天齐飞就和主管说了自己要辞职的事情,主管也同意了,而现在,齐飞只要拿了钱就可以走人。
上次的工资是易兰帮齐飞代领的,这次齐飞得自己过去拿,当天下午,齐飞去了一趟财务室,他有些迫不及待拿到自己的钱了。
齐飞自己粗略算过,这次比上次拿到的还要多一点,两万五六的样子,有了这笔钱,他能够放心地去到另一个地方。
在齐飞走到财务室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谭健仁,似乎他刚从里边出来,齐飞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谭总也过来亲自领钱啊。”
谭健仁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对齐飞说到:“你干得挺不错的嘛,财务室的人都跟我说了,你过来工作的两个月,收入都不低啊,都要赶上我了,恭喜恭喜。”
“谭总您说笑了。”
“哈哈,你进去吧,我走了。”谭健仁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齐飞没有多想,进去拿了自己的工资之后,很快又出来了,怀揣着刚发的钱,他一路吹着口哨朝着楼上走去。
他打算在离开之前请易兰吃顿饭,也算是告别一番,齐飞甚至都开始琢磨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路线。
可让齐飞失望的是,易兰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问了一下他才知道,原来易兰跟着程思雨出去考察了,估计也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齐飞长叹一口气,落寞的离开了公司大楼。
而在他刚走不远,叼着一根烟的谭健仁却站在楼上的走廊边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谭健仁的双目之中透着阴冷的光芒,狠吸一口烟之后,他拿出了手机:“喂……安排得怎么样了?”
“嗯,那就好……就那么干吧,钱我不要,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别把老子暴露出去就行了。”
挂断电话之后,谭健仁将烟头掐灭,然后冲着远处齐飞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