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能想象得出霍祺东在另一边头疼无助的样子，陆思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烟随手丢到垃圾箱里，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觉得我无理取闹了？还是解释不了？”
“这样吧，我直接买机票给你，你飞过来？不然我直接过去？”
霍祺东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反倒是陆思暖，唇部的线条慢慢变得柔和，他越是认真起来，越是紧张，就说明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态度越坦荡。
“算了，我很忙也没空过去，你也不用为了这点事特地回来，我担不起损失。”
霍祺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感觉在陆思暖面前，软硬不通，一时间就跟小伙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何哄女友？坐等回答。
半天没等到霍祺东的回应，陆思暖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怕是没有信号，电话被挂断了都不知道，结果一看，还是通话中的状态呀——
“霍祺东，你怎么不回答了？”
“我在想，要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能相信我。”
那可怜兮兮的语气，陆思暖真是一下子就释然了，停下脚步来，目光放远，温柔得看着不远处的风景：“我没生气，准确来说，是现在不生气了。”
一开始多少都会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可回过神想，又觉得应该信任霍祺东，像这样的事，有过一次，肯定不会有第二次。
如果霍祺东能够做到自我控制的话。
“我见过许沐芸，大抵也知道她是哪种类型的人，再加上你也说了，当时情况特殊，你可能来不及甩开她。所以我如果再生气的话，岂不是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我想，你应该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的，对吧？”
他们是第一次在电话里这么认真地说着一件事，陆思暖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柔，也不像是在生气或者做做样子之类的。
霍祺东松了一口气，手指摁了摁眉骨的位置：“我想把这条新闻撤下去，但因为不是第一时间，我怕现在动手的话，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做文章？”
“嗯，说我心虚之类的。”
霍祺东解释了一下。
陆思暖了然地点头，的确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俩的感觉，事实上，她也没觉得这件事被炒起了什么热度，或者，是她太过孤陋寡闻了？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对于这种锅，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陆思暖望了一眼走廊另一边的病房，“我这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晚些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等等。”
挂电话前，霍祺东叫住了陆思暖。
“嗯？”
“想我了吗？”
“……”
陆思暖顿住半晌，在脱口回答“想”的前一秒钟刹住了车。
“我说，都出了这种新闻了，你打电话来是要跟我解释问题所在的，怎么还有脸问这种问题！”
“……”
电话另一头的霍祺东算是彻底愣住了，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还有脸这三个字。
所以，这算是一物降一物？
听陆思暖这么说，他反倒没觉得生气，而是下意识想应一句，嗯，不要脸怎么了……
“我会争取早一点回去。”
“嗯好。”
“到时候去机场接我？”
“好。”
许沐芸从楼上走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甜甜蜜蜜的场景，她只是觉得声音很熟悉，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也就是那一眼，宛若一根利剑，刺穿了她的心。
就跟许晋戈说的一样，她弄出来的新闻，俨然是一个笑话，就算媒体写得天花乱坠，霍祺东都不会多看一眼。
就这种小伎俩，八百年前就不管用了。
一开始许沐芸还不愿意去相信，毕竟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懂那种心理，当自己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有了注目之后，多少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这一次，报纸杂志媒体取材的照片，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每一张都有肢体接触，角度也把控得很好。
换做是她的话，肯定会吃醋会大闹，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可现在看来，陆思暖全然没有这样的情绪，许沐芸站在墙角安静地看了许久，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小女人模样令她的心一阵一阵揪疼。
她开始不自觉想象，电话另一头的霍祺东，是有多温柔，是用什么语气在跟陆思暖说话，又在说些什么。
霍祺东是不是也会说甜言蜜语，是不是也会跟她说爱你，是不是也会喊她宝贝……
就这样想了很久，直到指尖的疼痛将她思绪挽回，这才意识到，掌心处已经掐住了掌痕。
眼看着陆思暖把电话挂断了，嘴角的笑容还没收回，许沐芸说服自己平静下糟乱的心，深呼吸后捋着头发轻巧走过去。
“陆小姐。”
陆思暖放在门把上的手一顿，回过头来，见是许沐芸，脑海里闯出来的词就是阴魂不散。在这种地方，还能碰面，偏偏是她跟霍祺东打完电话之后，深入细想，对方会不会连墙角都偷听了。
“好巧，我过来探望个朋友。”
出于礼貌，面对许沐芸的二次搭讪，陆思暖还是友好地颔首算是打招呼。
“你呢？”
“工作。”
陆思暖指了指房门，“里面住着被害者的亲属，我来做调查。”
“哦哦。”许沐芸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友好，眼神中也没有那日在游艇上看到的犀利跟锋芒，似乎跟初次见面，在病房那时，也少了一份敌对跟危机感。
陆思暖想，是不是太久没见，又或者方才跟霍祺东通电话的缘故，心情太好，看谁都觉得顺眼。
“不知道陆小姐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些新闻，关于我跟祺东哥的。”
果然，这才是主题。
陆思暖收回原本放在门把上的手，站直了身，摆出一副聆听者的模样，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以一种胜利者的身份来耀武扬威。
说好的来看望朋友，指不定是专门搭车过来炫耀一番……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那日是我遇到了些麻烦，恰好祺东哥经过，帮我解决了。以我们许家跟霍家如今的局面，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有交集的。”
滴水不漏的话，再加上那无懈可击的表情，一个人的微笑，就是她最好的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