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走出饭店，摘下框厚又碍眼的眼镜，小心翼翼下了台阶，一再确认身后没异样，这才对着白举晨道，“刚才好险，幸亏没被认出来，不然真是糗大了。”
糗还不算，要是被邢照阳知道自己打扮这幅样子出来，那个毒蛇，非笑话死她不可。
白举晨心情不错，“有什么好险的？薛荔的相亲对象呢，被你打发了？”
“哦那个啊，三两招的事儿，不过二哥，你猜我碰到谁了？”
脚步才定，就看到了车上的刮伤，“怎么弄的，刮了？肇事者呢？”她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别的身影。
白举晨面带笑容，“还不是因为等你？几分钟之前的事儿，肇事者在这。”将名片捧在手里，就像握着珠宝。
“爱车被刮了还这么高兴？”莫奈狐疑接过名片。
傻眼……
与此同时，白举晨问，“你刚才说碰到谁了？”
莫奈拈着名片，将正面冲着对方，苦一张脸说道，“她！”
“黄多多？哦也对，她刚刚走进去。”说话间，他的笑容犹自带着愉快。
“你的车……是她给刮了？那怎么处理的？”还没察觉出二哥这会儿的状态，莫奈一心观察车况。
“正常走程序，不过……”不过，还能找到什么借口再见她一面呢？
“不过什么？”
“没什么，上车吧，”
坐上车，莫奈还在惊魂未定，“你接茵茵了吗？”
白举晨理所当然，“这不要过年了嘛，爸打电话说想孩子，所以……”
“回爸妈家了？她会睡不好觉的！”
“瞧你这跳脚的样子，茵茵不只是你的妹妹，也是爸妈的孩子，她在自己家有什么睡不好的？”见莫奈脸色没什么好转，白举晨接着道，“不能总由着她的性子，都这么大了，要在爸妈身边多待几天才行。”
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大，莫奈语气稍稍缓和，“我是怕，大姐这几天如果回家看到茵茵会心情不好。”
“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我明天要出差去杭州，返回时间不定，万一这会儿发案子，茵茵谁来照顾？你总不能捆着那孩子在身边一辈子。”
愧疚与亲情，总要区分开来。
“这次要几天，马上过年了。”
听出妹妹语气里的提醒，白举晨道，“还不一定，我会尽量在年前赶回来的。”
莫奈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干坐着。
这是三妹生闷气的经常表现，白举晨明白却也不挑破。
家里四个兄弟姐妹的关系，一直很怪。
茵茵最喜欢的是三姐，二哥次之，对大姐是畏惧带着疏离。
当然，世间万物，多存相互。
白芷雯从来没给过人家好脸色，仿佛白茵茵这个小人儿，总能勾起她不太好的回忆。
————
每年年底，重案大队都要集中整理一次，加上评优评奖等等诸多杂事，渐渐的大家事儿就多起来，莫奈忙的顾前不顾后，倒真没什么时间照顾茵茵。幸好小家伙早早就被送到了父母那里，不然估计要吃泡面度日了。
腊月二十八，莫奈睡得迷迷糊糊就出门了，迎面看见电梯门合上，她赶忙追上去，却还是没赶上。
最后一秒钟，眼睁睁看着邢照阳门缝里看热闹似的笑容。
莫奈后悔，自己反应真是迟钝，总共六层就两户，电梯门动弹，自然是对门那户出门了。
再晚个几秒钟，估计就碰不见了，“连续几天班，加的人都糊涂了。”
另一边，下行的电梯里，邢照阳突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把吉吉发过来的照片翻出来，再看还是忍不住想笑。
保存了，以备后用……
莫奈到单位的时候，只有曾进在办公室。往常跟他共处也没觉得有什么，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她总觉得对方在往这边看。
……肯定是错觉，对的，错觉。
“小奈，我听薛荔说，相亲的事情你去帮忙解决了？”
莫奈点头，“是啊，那个学术男还算好说话。”
……他果然，还是介意荔枝姐相亲这件事的。
“薛荔也老大不小了，你们没事儿聊天的时候，劝劝她，再有相亲的机会别这样浪费掉，万一有合适的呢，白白错过了。”
莫奈错愕，“头儿，这话你为什么不亲口跟荔枝姐说？”
“她……有些话我这个做哥们的不好张口。”
“头儿，你跟荔枝姐，真的没可能吗？”
曾进走近，直视莫奈的双眼，“怎么，你也觉得我们俩很配？”
“当然，大家都说你们俩很配啊。况且，又没试过，你怎么敢肯定？”
话刚出口，她自己都后悔了，这事情怎么能试呢？自己真是不会说话。
曾进低头掩住失落，“不说这个了，聊聊你吧，我好想没问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莫奈一愣，自指，“我？我比较欣赏……”你这个类型。“嘿嘿，我也不知道，暂时说不上来，估计碰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我可以这样理解：还没碰上感觉对的？”
莫奈笑得牵强，“可以，这么说。”
正聊不下去呢，曾进手机响起了，他看眼号码，皱眉。
莫奈直觉不太好，果然，看他接电话时候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发案了。
大过年的，这是搞哪出啊？
往年临年的时候，案子都很少，算起来过去的三年里，春节都过得很舒服。
今年恐怕是个意外。
“走吧，是个高坠，十九层。”撂了电话，曾进起身穿衣服。
赵冲正好推门进来，拿着牙签在剔牙，“头儿，师姐，干嘛去？”
“走吧师弟，有美女。”
被莫奈的话吸引，赵冲屁颠屁颠的就跟着走了。
到达案发小区，是十分钟以后的事情。
这一路上堵车堵得人心烦，曾进和莫奈都没说话，赵冲顾着抱手机抢红包，也就没留意到底在哪儿。
警车停在小区门口，能看到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
有救护车跟他们前后脚一起到。
靠近的过程中，居民还都提着大包小裹，只是大多行色匆匆，口中神神秘秘的议论着。
莫奈边走边问，“赵冲，早上吃的什么？”
“灌汤包，还有卤蛋，怎么了？”
莫奈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灌汤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