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暖轻笑地挽起唇角，“乔情深，是我太不识趣，都是我太自以为是。”
她声音很轻，伴着浅浅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地松了扣住她下颌的力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唇线条抿得很深。
“结婚后你对我的态度忽然有一百八十度转变，你和外面的嫩模女星开、房闹绯闻，我还是执意跟在你身边，恪守本分地做着你的乔太太。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每一次都在自己心口上划一刀，等待的时间过长，长得连我自己都开始麻木……”
颜暖看着他冷峻的脸庞，“以后，你想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可以，我会请律师清算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不是我的我不会拿，该是我的我也不会不要。”
“你一定要离婚？”
乔情深没有松开她的下颌，眼睛也没有躲避她投射过来的视线。
“那你又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
颜暖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难道就因为我是一面好用的挡箭牌吗？”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乔情深眉间流露出冷怒，笑容讥诮：“陆靖骁就有那么好吗？”
“他是很好，最起码是我见过最体贴照顾人的男人，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去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要跟你离婚，也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他对你好一点点，你就立刻发现我对你有多不好，急着跟我离婚了？”
乔情深冷笑着，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彻骨怒意。
“如果你觉得我先提出离婚伤害到你男人的自尊心，那我可以等你寄离婚协议。我知道这几个月你大伯父要竞选副省长的位置，即便我再不识大体也不会给他折腾出什么家族丑闻来。我们可以先商议好离婚的相关细节，至于具体的，等你伯父竞选结束后……”
“颜暖，你够了没有！”
乔情深脸色铁青，右手泄愤地挥向车头上的纸巾盒子。
纸巾盒锐利的边角砸中颜暖的额角，立刻红肿起来，甚至还有血丝渗出。
乔情深没想到会打到颜暖，看着她红红的额角，一时忘记了反应。
颜暖没有去碰自己受伤的额头，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颜暖坐在后座，才开始感觉到额头的疼痛。
她轻轻触碰了一下，看着指腹上的红色，忽然觉得有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升起。
颜暖转头望向窗外迅速倒退的风景，望着望着，视线突然一片模糊。
她给自己二十四岁生日的礼物，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
颜暖回到江南一品的时候，刚巧在门口遇到快递员。
“请问是颜暖小姐吗？”
颜暖点头，快递员就已经把一个包裹送到她手里：“有您的快递。”
包裹外寄件人一档是空白，只填了收件人的名字地点和手机号码。
熟悉的字迹让颜暖心头一跳，刚劲中透着清隽，却又气势如虹……
在快递车离开后，她就站在门外拆开了包裹。
拆掉外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有一张星型的贺卡。
她翻开，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至于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陶瓷娃娃。
白面黑发，红唇齿白，穿着粉色的和服，宽宽的袖子下双手握着，憨态可掬。
颜暖望着做工精细的瓷娃娃，脸上不自禁地挂上浅浅的笑，心头涌起一股温暖。
她把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然后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您，礼物我很喜欢。”
收信人一档，她选了陆靖骁，才按下发送按键。
在她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手机就一阵，有短信进来。
“上次去日本出差，觉得好看就顺手买了，你喜欢就好。”
他的意思是在告诉她，不是特意为她买的，只是摆在家里觉得合适就送给她了？
颜暖倒也没介意，将盒子放进了包里，然后推门进去。
……
颜暖没料到开门进来第一眼就会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唐秀雅。
而兰姨则举着一个水杯，把这里当自家似地指挥着小保姆：“快去烧壶开水来。”
小保姆拿了杯子就低眉顺眼地跑进了厨房。
“哧，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佣人，一样不懂规矩！”
兰姨往小保姆的背影啜了口唾沫，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玄关处的颜暖。
而本安静地窝在唐秀雅怀里的泰迪狗也瞧见了颜暖，两眼珠子直发光，像是打了兴奋剂似地，从唐秀雅膝盖上一跃而下，直扑向颜暖。
“汪汪！汪汪！”
惜着沉眸相。看到露露拼命摇晃尾巴围着颜暖打转，献媚似地讨好，兰姨气得涨红了脸。
“吃里扒外的东西！”
颜暖看了气急败坏的兰姨一眼，弯腰就抱起了露露进去。
看到满地板的脚印后颜暖不由皱起秀眉，然后又看到兰姨脚上穿着的皮鞋。
“我想我家保姆应该告诉你，进门要换鞋吧？”
兰姨本就因为露露的事对颜暖心存不满，又听到她拐着弯指责自己，立刻提高了声量嚷道：“这是小深的家，我难道连陪着秀雅来做客都不行吗？”
“做客是可以，不过既然也知道是做客，是不是该先尊重主人家的习惯？”
颜暖好似没看到兰姨的敌视，淡淡地说：“况且……我家不缺拖鞋。”
“你……”兰姨羞红了一张老脸，手指着颜暖巍巍颤抖。
颜暖却把露露放到她伸出的手里：“我家的佣人照顾不好露露，只好麻烦兰姨了。”
“你什么意思？”
兰姨抱着露露直跳脚，“你竟敢拐着弯骂我！”
露露配合地汪汪叫了两声，一人一狗，画面尤为和谐。
客厅里传来茶杯重重掷到茶几上的巨响声。
颜暖循声回头，唐秀雅已经自己转着轮椅面向她，“果然，没教养就是没教养。”
兰姨也幸灾乐祸地斜睨着颜暖。
颜暖看了眼高贵优雅地坐在轮椅上的唐秀雅，以前敬她是乔情深的母亲、自己的婆婆才忍让，如今她打算跟乔情深离婚，唐秀雅对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
“小深呢？”
“我们没一起回来。”
说完，颜暖便去厨房喝了杯水，然后拎着包准备上楼。
唐秀雅不待见自己，自己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听说昨天下午你把小深公司里的女员工给撞了？”
唐秀雅一边吹着茶杯里的茶叶，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见颜暖没停下脚步，管自己上楼，当即沉了脸，将茶杯往茶几上一放，冷声道：“我听说她肚子里有我们乔家的骨肉，但却被你给撞掉了？”
兰姨直接冲上楼梯，壮实的身躯挡住了颜暖的去路。
颜暖回身，俯视着眉眼间带着点讥嘲的唐秀雅，“你想说什么？”
唐秀雅高傲地微微扬起下颌，“有些话我一直不想说，不过颜暖，你实在是太得寸进尺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就趁着这次的事说开。”
“以我择媳的标准，你不够漂亮，学历连一般都够不上，家境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在事业上不过是个小员工，根本不能给小深任何帮助。就是这样的你，却成了我们乔家的儿媳妇……”
唐秀雅眼角余光瞥了颜暖一眼：“作为一个母亲，我觉得你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配得上我儿子。但你既然嫁进来了，就该安守本分，而不是一个劲地拖我们小深的后腿。”
颜暖不耻下问：“不知道我哪里拖乔情深的腿了？”
“我看你哪里都拖小深的后腿！”
兰姨冷哼一声，“就凭你这样子的，嫁给小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倒好，连我们小深的亲骨肉都狠心撞死，你还有没有人性？”
颜暖含笑看向兰姨：“听兰姨的话，兰姨应该很推崇古代的三妻四妾制？”
兰姨脸色骤变。
颜暖看着唐秀雅：“乔太太你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相同的，我也不怎么喜欢乔太太你，并不是因为你上次扑了我的酱油，而是打从心底里的不喜欢。”
唐秀雅瞪着颜暖，“你的喜欢又值几斤几两，你以为我在乎吗？”
“你放什么狗屁！”兰姨伸手就要推搡颜暖。
颜暖一把抓住兰姨的手，稍稍用力，兰姨就咧着嘴皱眉：“蛮犊子，放手！”
颜暖甩开兰姨，对唐秀雅道：“下一次，乔太太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要先颜忌你儿子的颜面？如果传出去乔太太这么不喜欢我这个儿媳妇，你觉得谁的脸上更没光？当初乔情深娶我的时候，乔太太没站出来反对，现在却说这样一番话，未免也太过虚伪？”
“你……你就跟你那没皮没脸的母亲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唐秀雅恼羞成怒，拿起茶杯就狠狠地掷向楼梯上的颜暖。
茶杯应声落地，发出碎裂的清脆声响，滚烫的茶水也洒了扶手和楼梯一路。
小保姆从厨房里赶出来，“太太……”
颜暖瞟了眼自己被茶水溅到烫红的手背，深深地看了眼唐秀雅，转身上楼。
“秀雅，你别跟这种人计较，失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