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拍桌子
左睿出院了。他没回旅馆，而是和莫九再次到了顶点公司。门卫老头看到他们，赶紧打开了门。左睿进去，正好看到朱卫国。
二人寒暄完毕，左睿迫不及待地问道：“朱厂长，那货已经到了，验过了吗？”
朱卫国的脸色很不好看，听左睿问起，脸上更是阴沉如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家具，就没见过那么劣质的货！我真后悔，我说过，乡企免谈！可我被你打动了，答应要你们二百张板。可你看看你们送过来的货，这是什么东西？一堆没用的烂木渣子！我们顶点是追求品质的，我们坚持品质优先。好的产品得有好的原材料，你看看你们提供过来的这些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
左睿接过朱卫国扔过来的板材。这些板材，从选料到刨光，都十分粗糙，跟他拿来的样品，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左睿也是愣住了，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板材，心道：那些板材，也是从厂里拿出来的，怎么可能不一样呢？是整批这样，还是单批这样？
“您放心，朱厂长，这事儿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查！这样吧，你这二百张板子，我回去搞好监督，争取尽早生产出适合你们公司的产品来。”
“话还是不要说得这么满。我看你们的货，离我们的要求相差太远了。这事儿还是以后再说吧。但愿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问你一句，他们给你多少钱？”
左睿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笑着说：“也就那点钱吧，都是工资，我们这些人，不自己挣点钱。等挣着钱了，那钱上就都长了毛了！”
朱卫国见他话说得实在，也干笑了两声，算是附和。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还有啊，小兄弟，你在那个地方干，窝屈住了，好好想想，是不是到我这里来？你来了，我举双手欢迎！”
莫九一听不干了，抢着说道：“朱厂长，咱不带这样挖墙角的。人家左厂长可是吃皇粮的，他是镇里的领导！”
“哦？那失敬了。怪不得，水平不一般呢！”朱卫国再次伸出手，与左睿相握。左睿感觉得出，朱卫国的手比以前的力量大了很多。
“您太客气了！是我们产品的质量不行，回去以后，我一定加强管理，产品质量过关以后，我会亲自把货送到您的手上！”左睿笑着说。
“好！那我等着这一天。”
左睿出院，便张罗着回古玉了。出来这么多天，身上的墙花得也差不多了，除了买车票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左睿自己还搭了二百块。
温暖一听他要回去，很是不舍，一刻也不想离开，一直在他身边蹭呀蹭的，“要不，你别干了，干脆留在这儿吧。这里的机会多，一定能闯出一条路来。”
“我的大小姐，我有工作，不能说辞就辞吧？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左睿开玩笑道。
“我现在不是在实习吗。等五一再说吧。你走了……有时间我去看你！”
“古玉那个地方，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可看的。”左睿淡淡地说。
“我又不是去看风景，我是去看你！”温暖白了他一眼，似娇似嗔，左睿的心有些痒痒的。
一直把左睿几个人送上火车，温暖这才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左睿回到板材厂，向王廷柱作了汇报，建议马上开会研究一下生产的问题，“质量上不去，这是自寻死路！王厂长，如果我们真能把顶点的单签下来，对我们板材厂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谁说咱们的板材质量不过关了？不是有好多家家具厂都在用吗？怎么就他顶点不行了？”王廷柱不高兴地说。
左睿气结，强忍着气说：“王厂长，顶点那是咱们全省知名企业，他们生产的家具，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尺寸，比别的家具厂的贵一倍，靠的是什么？就是质量！过硬的家具质量，要靠过硬的板材质量！王厂长，他们的检测技术不是盖的，咱们的板质量如何，咱们的心里也有数。我带去的板材样品，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不是我们厂生产的吗？”
“当然不是了！咱们那些破机器，能生产出这么好的板材来？你是这山望着那山高，顶点那样的企业，我们这样的小乡镇企业能修伺候得上？算了，这笔单不要也罢，你就不要再妄想了！看看文远，签了五百张，还有一份长期供货合同……”
王廷柱没再往下说，左睿听着刺耳，脸色很不好看，坐在王廷柱的对面，看着他满脸的大胡子，火气不停地往上拱，“厂长！咱们虽然是乡镇企业，但也不能因此就放松质量管理！人家顶点，原来只是村里的小企业，人家打了一场漂亮的质量仗，凭质量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他们能，我们也能！”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王廷柱不耐烦地挥挥手，“都像你这样，总想着一口吃个胖子，还不都得撑死？别把眼光盯得那么高，跟文远学学……哦，说错了，你得脚踏实地，咱们就是小厂，生产不出那么好的东西来！还有，这个厂的厂长是我，别净想着出风头！”
“啪——！”王廷柱一听这巨响，吓了一跳，看着对面站起来猛拍桌子的左睿，“腾”一下子跳了起来。
“姓左的，你要造反吗？在我这里拍桌子？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的话直接说，我去找鲁主任！人不大，脾气倒不小，敢跟老子拍桌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王廷柱在这古玉镇上，也是跺跺脚四街乱颤的人！在我面前瞎咧咧，你不够格！咸吃萝卜淡操心！”
左睿胸脯剧烈地起伏，他知道自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再发脾气，可能把事情弄糟，可他一看到王廷住这个样子，他就憋不住，他就想拍桌子。
“啪——！”左睿又拍了一下，怒道：“王厂长，我拍桌子，桌子疼，我手也疼！我是这个厂子的副厂长，我有责任把销售搞上去，但有一个前提就是产品质量足够好！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想到商海里游泳？不淹死才怪！这个厂子黄了，厂子疼，我更疼！所以，我就是要说，就是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