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寥寥数字，沐晨吓得全身颤抖，连说话都不利索，脸色煞白到了极致。这句话对他而言就是惊雷一瞬，岂有不震惊之理。
当年沐天跟他提起关于剑山伏魔兵的事迹，那个时候沐晨就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自己私底下一番打探才知道，沐天说的如此之详细也才是冰山一角。
那则传说比他想象中还要来的震撼。
相传建城伊始，神剑穿越千载尘埃，划破苍穹，落根此处。而后自行树碑，警告世人，不日剑主将会再入人间。当年一幕传的沸沸扬扬，无数人都看到伏魔神兵的盖世风采以及那数日的天地大变。
天剑城更是因此剑而得名。
不曾想，当年一幕过去数百年，传说中的剑主还没有出现。
这则传说也渐渐淡了下去，可毕竟此事当年轰动一时，虽时隔已久，但剑主的传说一直存在。
尤其是数十年前那场星辰异变，剑主渡过轮回，转世而生再度拉回了众人的视线。那个时候沐晨虽然还小，可依旧记忆犹新。
可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二弟竟然就是传说中的剑主，神兵伏魔剑的主人！
“父亲，这件事可不是说着玩玩的，这可是剑主啊，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的货色。千百年执此一位，怎么会落在了我沐家。”沐晨睁大眼睛盯着沐天，战战兢兢道。
“不用你提醒，此事我比你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我先前特地查了族谱，沐轩的确切生辰八字与那场星辰异变相差不过数日。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怎么也不敢将沐轩的身份往剑主上面靠。现在想想，这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沐晨还是不敢相信，“仅仅凭生辰八字就判断阿轩为剑主，未免太武断了吧？”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沐天点点头，继续道，“数日前轩儿空逢大难，之后就是剑山神兵悸动，一束紫光直入星空。当时轩儿的状况是，蓝芒护体，紫气萦绕。”
“另外，轩儿这次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根骨几乎发生了逆天级的更改。”
“什么意思？”沐晨焦急的问道。
沐天看了一眼熟睡的沐轩，激动道，“他现在根骨的强度达到了堪称涅槃境才可完成的状态。”
“竟然是破后而立。”沐天低沉的说道。
“咯噔！”沐晨心中猛然一颤，倒吸阵阵凉气，身为修士他自然知道破后而立的意思。
沐晨曾自诩一生都无法达到涅槃境，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的二弟仅仅数日根骨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怪沐天要用逆天来形容，这果然够逆天的。
“此话当真？”沐晨确认道。
“不错，陈神医亲口说的。”沐天道，“结合多方面的因素，你这二弟不简单啊！现在就连我都不得不信了。”
“呼。”
事情说到这个份，已经明朗的不能再明朗的，如果还不相信，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父亲，你真的相信这个世间有轮回吗？”沐晨轻轻问道，“前世和今生真的存在吗？转世重生真的就会发生？”
“信则有，不信则无！世间有轮回，所谓轮回全在一个回字上面，前世今生大抵如此，转世自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谈。”对这一点，沐天始终没有否认。
沐晨见沐天如此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他猜测到沐天将这件事告诉他，肯定有重大吩咐。便道，“父亲，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如此看来，阿轩也许还不知道，我们要早作对策。”
殊不知，沐轩这连日惊变，皆因存在于灵魂深处的琐碎梦境引起。
“是啊。”沐天仰天长叹，道，“轩儿一日就发生两次状况，想必他隐隐的也感觉到了什么。保不准这就是觉醒的征兆。既然轩儿是剑主这件事坐实，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等他彻底觉醒，取走神兵伏魔剑那一刻为止。”
“纵观天剑城，各方势力盘踞，一旦知道剑主转世到了我沐家，以我们现有的实力恐怕保全不了轩儿。所以第一，此事除了你我二人，万万不得泄露。其二，密切关注轩儿的一切动作，在自行觉醒前我们不得过早的干扰他。”
“你的意思，我们不要告诉阿轩剑主的身份，而是关注就行了。”沐晨问道。
“嗯。我想轩儿一旦觉醒，肯定会惊世骇俗，惹得一番风云大变。届时，整个天剑城都会轰动。如果不准备一个万全之策，我怕那些虎狼之辈会加害轩儿。所以，我们不可过早提醒他，而是秘密保护他。可懂？”沐天吩咐道。
“那我该做什么？陪在他的身边？”沐晨细细梳理一遍，问道。
“哎。”被沐晨这么一问，沐天竟然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似乎有着一丝无奈，回看了一眼沐轩，然后才下决心道，“我原本想让你时刻保护轩儿，现在看来，我不得不留一条后路。此次事关重大，甚至是关系到举族的安危。思前想后，我决定，让你远走天剑城。”
“啊！”沐晨惊呼一声，很难想象沐天会临时改变主意，选择让他离开，“不，阿轩是我弟弟，怎么说做大哥的也要保护他，这个时候你让我临阵脱逃？我做不到，就算做到我也不会去做。”
“这是命令，你不得不从，难道你想做一个逆子。”沐天怒道。
“可是。”沐晨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没什么可是。”沐天一怒，道，“你听我解释给你听，自然就明白了。现在给我坐下，别吵醒了轩儿。”说完再度看了一眼熟睡的沐轩。
“第一，轩儿一旦觉醒，举城都会关注我沐家，毕竟到了那一步纸是保不住火的。到时候各方势力联合打压，必要发难轩儿。轩儿虽然是剑主转世，但实力还未达到一定地步，这期间肯定需要一段漫长的过程。届时，我沐家定会遭受第一波攻击，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一战，沐家是生是亡，生的几率多少，亡的几率又有多少？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沐天的这番话，沐晨算是彻底明白了，沐天这是要为了保全沐轩回归，而彻底的赔上整个沐家，做这一场豪赌。
“其次，这一次林家堡林南的压阵，让你彻底的丧失了自信心，心中一直过不了这道坎。虽然这几日你不说，但别忘记了我是你父亲，看的比谁都清楚。你心里什么滋味难道做父亲的会看不出吗？我让你远走天剑城，是想让你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不要屈死在这天剑城。你的天赋不低，如果就此止步，做父亲的实在是有愧啊。”
沐晨没想到，沐家都快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沐天还在替自己考虑，一时双目含泪，怔怔的看着沐天。心中百感交集，滋味难明。
沐天慈祥的看着沐晨，沉默不语，许久才道出了让沐晨远走天剑城的真实原因，“晨儿，你和轩儿都是我的儿子。可是你弟弟如今摊上了这么个身份，日后他觉醒，还记不记得今生的事情，连我都没把握，毕竟他乃转世重生，换言之就是两世为人，这其中的意思你懂吗？”
“父亲，我懂。”沐晨擦去眼角的泪花，轻声道。
不仅是沐天心痛，就连沐晨都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如果有一天，他朝夕相处的兄弟被另外一个身份占据，再也不认识他了。恐怕那个时候连他都会崩溃。
“我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有了你们兄弟二人，这辈子让我做什么我都值了。这一次我要为轩儿轰轰烈烈的付出一次，也不枉他叫了我这么多年父亲。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认了。”
“但是你不需要付出，我不想苦苦养大的两个孩子，一朝尽失。我之所以让你离开，其实是为了保全你。不管日后发生什么，最起码你还活着，最起码我还有一个儿子活着。这才是我最大的慰藉。”沐天微微的颤抖道。
父爱如山，可爱到了这等地步，足可称得上是天地可泣。
得父如此，此生无憾！
“父亲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沐晨满目蕴泪，握紧沐天的右手，抽泣道，“我听你的话，我会在阿轩觉醒前尽早离开天剑城。纵使我心中不愿，但作为沐家的血脉，父亲的命令就是让我去死也要完成。”
说完，沐晨重重的跪在沐天的面前，发誓道，“沐家先灵在上，沐晨在此发誓。若我沐晨离开之后，我沐家真的到了举族皆灭的地步。他年，我沐晨定会杀回天剑城，要整个天剑城亡我沐家的势力尽数陪葬。今朝离去，不是苟延残喘，而是为了日后保存沐家的血脉，永立于不败之地。”
“好，好，好。”沐天连说了三个好字，心宽道，“这才是我的儿子，得子如斯，此生无憾。痛快，痛快，痛快啊！”
“父亲，那我什么时候离开？”沐晨站起身，询问道。
“暂且不急，轩儿目前状况不稳定，再过几日，我会通知你。你先做好准备，随时离开。”沐天吩咐道。
沐晨不忍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沐轩，恍若是人生中最后一眼，充满了悲凉与苦涩，“我需要告诉阿轩吗？”
一想到此次一别，恐怕就是永生，沐晨的心中就隐隐的泛痛，如果沐轩不是剑主转世，或许他们一生都不会被拆散。
可天意如此，怎能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