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沉默，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这时候，青蚨才忽然想起，小包哥给自己发的消息还没有看呢，忙打开微信。
忽略了一串他后来发的询问会议进展的信息，找到之前那条，定睛观看。
“Vera Lee，中文名李晓薇，高二开始到美国读书，然后进入哈佛商学院，mbA毕业后进入华尔街实习。”
“后进入青杉资本，五年成为最年轻的合伙人，去年成为该资本副总裁。目前就这些了。”
小包哥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青蚨看了这简短的几句话，忽然觉得在这样的履历面前，自己之前十几年的学霸光环，瞬间失去了光芒。
就在这短短的一下午，对于她的影响却翻天覆地，她之前十几年的努力，仿佛都失去了价值。
她还是先简单地回复了小包哥焦急的问询，然后就盯着手机发呆。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两人都沉默着，直到一个红灯让疾驰的车子停了下来。
1分钟，两个人又沉默了60秒，直到变成了绿灯，楚鑫錱却难得的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车打灯催促，他才忙启动车子。
这时他才回神，瞥了一眼副驾上呆呆的青蚨，不禁笑了起来。
和之前那种礼貌客气却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完全不同，“怎么了？开个会人怎么变呆了？”
青蚨也才从心事中回神，不满地瞥了自己老板一眼，心说，你才呆！变灯了都看不出来！
然后嘀咕着回答，“我在反省，今天的表现太差了，觉得对不起小包……呃，郑助理的嘱托。”
楚总一听，禁不住又笑了，“怎么就对不起他了？他是让你舍身饲虎了还是让你割肉喂鹰了？”
青蚨颓丧地回答，“那倒没有……但今天原本这么有希望拿到融资，却没成，我……”
“你不会觉得今天没成是你的原因吧？”楚总好笑地说。
“那，您表现得那么精彩，反正不是您的原因……”青蚨暗暗地回想会议上楚总的精彩表现，觉得自己有点变身成为小迷妹的倾向……
“融资这种事，从来都是九死一生，天时地利人和，有时候甚至有玄学的成分。”
“今天就算不是你来，换做包不同，成不了也一样成不了！”
楚总倒是看得很开，但听她说自己表现很精彩，嘴角也禁不住有点得意地翘起来。
“可是我就是很菜啊……答应交会议纪要那儿就忘了流程，被对方绕进去了……要是小包哥……呃，郑助理在就一定不会这样。”
青蚨依然纠结，身边的这些人都这样强大，可是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工作流程都记不住，实在太逊了……
“你叫他小包……哥？”楚总却敏锐地发现了华点，并且有那么点隐隐地不爽，并清晰地表达出来。
“郑助理他比我大好几岁，工作中也很照顾我，我看还有几个新入职的员工都这么叫，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青蚨并不觉得这是重点啊。
“我还比他大好几岁呢，那你是不是得叫我叔叔啦？什么哥哥妹妹的，职场还是要专业，不要跟风，懂吗？”
楚总这句教训得倒是爹味十足。
“哦，知道了。”青蚨难得乖乖地回答，心里却说，就大几岁，凭什么就差出一辈儿来了？
便宜不是这么占的啊大叔！
见她难得的乖顺，楚鑫錱忽然觉得刚才梗在胸口那股不顺畅之气一下子化开了，“你今天记了多少页会议纪要？”
“啊啊？十九页吧！”青蚨对于问题的忽然转换还不适应。
“大概记下多少？”楚总又问。
“百分之八九十吧，有些没跟上的回去对照录音再补上。”青蚨有些忐忑地回答。
“这就是了，包不同目前能记录差不多能记到95%左右，他第一次的时候也就记到70%，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已经很不错了。”
楚总不会安慰人，但擅长用数字说话。
青蚨听到这里，心情好了许多，可还是有些黯然。
“你还不算正式进入职场，有很多套路不太明白，这很正常，不必自责，每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今天的表现我觉得至少能打80分！”
楚总继续用数字说话，对付学霸还是得用这种方法。
“啊？我今天表现这么糟，居然还能得这么高分吗？”
青蚨对于老板忽如其来的高分还有些懵，她觉得自己简直不及格啊！
“你啊！不要总盯着自己表现不好的那些减分项，而是要纵观全局，减分项要看，表现得好的加分项也得看啊。”
“最后加加减减，才是你真正的得分，混学校也好，职场也好，都是打持久战，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方能真的持久。”
楚总边熟练地开车边说着，边说着：
“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青蚨闷闷地说：“孙子兵法，攻谋篇第三……”
楚鑫錱快速地转头看她一眼，眼中有一丝欣赏，“不错嘛，孙子兵法记得很清楚！”
青蚨总算有一点开心了。
她忽然觉得之前对楚总的误解有些深，她本以为他是个刻薄无情只知道压榨员工的无良资本家。
此刻她才忽然觉得他原来也是个有温度的人，也忽然意识到，他取得如今的成就，并不是一种偶然。
想到今天会议中他对自己无形的维护，内心忽然一热。
“谢谢楚总！还有……谢谢您今天帮我说的那句话，不然我今天真的就得通宵了……”
两个人之间，似乎难得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氛围。
“那当然，你是我的员工，岂能容他人颐指气使？要使也是我来使啊！”楚总霸气回应。
青蚨噗地一声笑了，她之前只是觉得楚鑫錱对于楚焱炏毫无原则的护犊子行径实在可恶。
而今天她发现自己也被放置在被他的羽翼保护的范围之内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感觉，真的不赖……
果然，屁股决定脑袋……呃，是位置决定立场，这句话没错……被人罩着的感觉，还挺暖。
“可，那是金主爸爸啊！”青蚨依然觉得为了自己得罪金主爸爸，实在是不符合楚总理性的设定啊。
“你以为我不这样，金主爸爸就会给钱吗？同样拿不到，反而失了风骨，还被人看不起！”
“自己的员工都罩不住的老板，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楚总看她笑了，也觉得心情愉悦，心中那一点点不痛快也消弭于无形。
“可今天这样，真的可惜啊，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就这样功亏一篑了！”青蚨还是有些沮丧。
“等你多见几次就修炼出来了！”楚总倒是依旧云淡风轻，“况且还没盖棺定论呢！”
“对方是新官上任，自然要点几把火，只是恰巧被我们赶上了而已，很正常，该干嘛干嘛，蛋几宁施，个必踢米！”
“哈哈哈，楚总你也看过笑傲江湖啊！”青蚨自然知道这个梗，
“虽然不太喜欢那部书，但‘但尽人事，各凭天命’这句话我还是挺喜欢！”
“哈哈，我也是，不怎么喜欢笑傲，我觉得主角令狐冲倒是还没有任我行，曲非烟这些配角有光彩，有点太过优柔寡断了。”
不知不觉中，话题已经跑偏。
青蚨看着他提到这些大侠忽然飞扬起来的神采，不禁暗暗想：
楚总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多少次失败的试炼，像三体人那样来来回回多少次，才能达到今天这般的云淡风轻呀？
直到车停在了公司地下车库，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怎么就回公司了？
“呃……我应该先把你送回学校去……开习惯了……竟然直接回公司了……”
大概是气氛太好，一向英明神武的楚总竟然也有走神然后开小差的时候。
“没有啊，我也打算回公司来整理会议纪要的，宿舍干活儿不方便！”
虽然楚总争取了不用通宵的机会，但青蚨还是想速战速决。
趁记忆还新鲜热乎，把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以便精益求精，完美无缺地发出去。
“不用这么拼吧，我难道是那种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吗？”楚总扶额。
“我自愿的！不然睡一觉可能有些地方就忘了啊！”青蚨倒是很积极。
“又不是属金鱼的，哪儿能那么快忘掉啊？不是还有录音笔，回去明天上午再弄吧。”楚总说罢发动车子，送她回去。
“您身为老板，怎么能影响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呢？”青蚨认真地反驳。
楚总做出一副“服了你”的表情，再次熄灭了车子，“那总得先吃饭吧？”这时他的肚子也适时地咕噜一声叫了起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青蚨瞬间闭嘴，毕竟是自己害的老总午饭都没有吃，再不给吃晚饭，那简直是太不人道了。
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食堂肯定是没有了，那吃什么呢？
青蚨一向都是工作完就走，不在这里吃晚饭，宁可赶回学校吃物美价廉的食堂，所以完全不熟。
可是作为助理，让老板自己选吃什么，是不是太不称职了……她又开始自责。
可是老板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上电梯，来到大堂，却让她穿上大衣，然后走出了办公楼。
在几幢楼之间的小路七拐八拐，也就五分钟的工夫，来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地方：黑猫咖啡。
哎，上次来的时候根据导航，她感觉这里离公司那幢楼还挺远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近？
原来是有捷径啊！走大路的话确实要绕很久。
店里人不多，有一桌三个人似乎是在谈工作，还有一个加班狗，身边摆着吃完了的盘子，在电脑上努力敲敲打打。
店员还是上次那个小妹，看到楚总，似乎想说什么，见到他身后跟着的青蚨，又止住了，只是说：
“欢迎光临，喝咖啡还是吃简餐？”
“简餐！我要牛肉面。给她一份菜单。”楚总言简意赅地回答，说罢自顾自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那只叫巧克力的黑猫不知从哪个角落轻巧地蹿出来，努力在楚总裤腿上嗅了嗅。
嗯，是熟悉的味道，然后“喵嗷”一声，窜上桌子，咚地倒在桌面上，露出胖乎乎的肚皮，让他撸自己。
楚总也从善如流地把它从头撸到脚，手法熟练，巧克力很快就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青蚨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好想摸啊！
楚总看出来了，说，“它认得你，想摸就摸吧！”说罢收回说。
巧克力不满地抬头看他，青蚨赶紧补位，先把手伸到它鼻子底下让它闻一闻，黑猫又嗅了嗅。
嗯，这味道是老相识，好吧，就又露出肚皮，青蚨忙学着楚总的手法把它从头撸到尾，然后趁它不备悄悄摸摸肚肚。
巧克力没啥反应，青蚨感觉好软啊！一天的紧张在这柔软和温暖中，渐渐消弭。
菜单拿来，青蚨点了个咖喱鸡肉饭，等饭的过程中，把巧克力撸了个爽。
青蚨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楚总只会吃西餐，日料这种高档料理，没想到也会吃这么接地气的牛肉面.
不禁微笑着吃起自己的那份咖喱鸡肉饭来，一下口，她又被惊艳到了，才发现学校食堂一直在骗她。
这份咖喱鸡肉饭，咖喱味道浓郁，还有浓浓的椰奶味道，鸡肉嫩滑，饭粒颗颗晶莹劲道，蔬菜火候也恰到好处。
本以为是咖啡馆随便附带的简餐，没想到竟然这么好吃！
“这也太好吃了吧？”青蚨情不自禁地赞叹，好像是第一次吃咖喱饭似的。
“嗯，这不是用那种成块的咖喱做的，是用咖喱粉、姜黄粉、黄芥末粉和椰浆一起做出来的，所以味道要好很多。”
楚总如数家珍，“虽然种类不多，但味道都不错，有机会你可以都尝尝看！”
“真棒啊，简直是深藏于写字楼的深夜食堂啊！”青蚨又拿过菜单研究，发现竟然营业到三点。
“哇，这老板也太良心了！竟然营业到这么晚，价钱还这么公道，真的是加班狗的福音啊！”
楚总听了嘴角不禁上扬，“确实，加班之后能吃顿舒服的饭菜，确实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