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走出了那暗无天日的幽囚狱。
头刚刚抬起。
灿烂的日光映入，让长久处于黑暗中的双眼一时间不太适应，几乎是下意识的涌上了用于保护的泪水。
可乐言却没有移开看向天空的目光。
只是有些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看着。
这时。
“……阿言。”有人呼唤着乐言的声音响起。
乐言下意识抬头向声源处看去。
一时间却只看清了那头白发。
似乎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眼睛看到太过亮眼的东西总会有些不适应。
乐言眨眼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看清了那呼唤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景元？”
为何景元会在此处？
疑惑感一时升了上来。
此时，视角切换一下，这一切的场景，在景元看来却有些不太对劲了。
乐言从幽囚狱中走出，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眼眸含着晶莹的泪水，神情也有些愣怔。
如果再仔细看看的话，脸色与平日相比似乎也苍白了许多。
“……”
景元看着这副姿态，大概知道了些事。
“阿言，别太难过。”他如此说着。
这句话，却得到了乐言有些慢半拍的回应。
“……啊。”
“我没事的。”
疲劳感如同沉重的大山，重重压到了乐言的身体上。
可那更多的、却只是身体上的疲劳。
在这场所谓的惩罚之中，他耗费太多力量了。
无论是身体里本就有的力量，那来源于命途的力量。
还是丹枫……在那时靠着化龙秘法往自己身体里灌输的力量。
苍白的脸色并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单纯的力量透支。
丹枫已经成功的蜕生成功。
至于那最先说好要保留的记忆，貌似却因为太过温和的方式有了些不同。
新生的丹枫……不，新生的持明比乐言想象中的更加幼小。
让人光是看着，就不禁升起怜悯。
明明那眸中的色彩不变。
但他投向乐言的目光是那么的单纯、纯粹，又充满了好奇。
按照持明的习俗来讲。
蜕生后的人，就已经跟之前的不是一人了。
他们的罪孽，他们的过往，都会被那古海所洗去，留下一个全新的自己。
可丹枫身份太过特殊了，做的事也太过了。
特殊到让大家无法将持明的这个习俗，加于他的身上。
朱洄默默的从景元后面冒了出来。
好的，其实她一直都在，甚至在的比景元早。
只不过由于身高问题被某将军挡住了而已。
“已经过了好些天了，乐言大人，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吗？”她主动开口询问着。
乐言把目光移向她。
“大抵…算得上是顺利，至少我们好好进行了一番告别，又说了一番话，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吐出这句话，乐言就没有再多言了。
他的疲倦几乎是肉眼可见，甚至连多说几句话的想法都没有。
在场一大一小两个白毛也看出来了。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继续询问，甚至是开口安慰。
只是陪着人，一同回到了家中。
乐言休息了两天，算是把精神回满之后，又再度前往了幽囚狱。
为了去安抚和看望新生的，还会被给予名字的持明。
这几天他是完全抽不出空去干其他事，光杵在幽囚狱了。
因着新生的持明太过幼小，以此为理由，乐言正在努力发起异议，尝试把人从最底下的牢笼中往上移。
又或者，如果能直接出来那就更棒了。
不过很可惜。
十王司可并不是什么会进行人道主义关怀的机构。
乐言并没有成功把人搞出来，只是说依着持明族退生前后不是一人这个理论，努力争取把孩子从最下方移到了中上方。
至少……从环境上来说可能没有那么阴暗了。
乐言还努力夹带私货，往里面移了一些东西，尝试让人的居住环境变得更好些。
在此期间，属于此世的名字也被取好了。
延续以前的一字。
此世的幼童被给予了丹恒这一名字。
龙师们前去看望过丹恒，也询问过乐言有没有把苍龙传承完全获取到手。
对此，乐言只是摊了摊手。
很平静的表示。
“我只是得到了他的一些力量，但并不适合苍龙的传承，所以……丹枫他，把一半的力量给予了那一颗…持明卵。”
“一半…？为何是一半？”龙师们注意到了重点，并有些疑惑的发出询问，眼神带着怀疑。
乐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继续说着。
“大抵是因为，她…目前只能接受一半吧。”
“作为龙师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并不是所有持明都能接受苍龙传承。”
“毕竟，那所谓的传承，可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人。”
只要站的够高，总会知道很多事情。
乐言点出了事实。
龙师们则陷入了沉默。
“我们明白了。”
他们说不出其他的话。
甚至于想跟丹恒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被乐言所给予。
丹恒所在的牢笼已经称不上阴暗了。
细微的光从窗户处泄露出，原本应该是空空的牢房，却摆放了许多东西。
他如同曾经的丹枫一般，被锁链束缚着，被阵法限制着。
但又似乎更加轻松，自在。
黑发的孩童歪着脑袋。
乐言看着面前稚嫩、但又熟悉的脸。
他是为何坐上龙尊的位置？他是为何努力？
或许这一切都是为了此时。
“丹恒，我给你带了一些书过来，闲来无事的话，你可以多看看多学习一些知识。”
被带进的东西，都经历了严格的审查。
乐言带来的确实就是普通的书籍，特意在外面购买，描绘着各种知识，甚至于各种绚丽场景的书籍。
身体被束缚，可那并不代表思想也被束缚。
因着丹恒这稚嫩的样子，乐言可特意去学了一些育儿知识。
对于年幼的孩童来说，必要的阅读和阅历是很重要的。
太过封闭阴暗的场景也不利于成长。
那会儿，景元看着乐言拿育儿书籍在那边仔细观看时。
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虽然最后，景元也就复杂了一瞬，就很乐呵呵的加入其中，并且以自己的角度开始主动提一些建议了。
景元自然也跟着乐言去看过丹恒。
从身份上来说，罗浮的将军想看一看关押的重犯，也不是说不可以。
但当他看到那熟悉的故人褪去了成年的姿态，以懵懂无知的少年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景元的心情……也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心中甚至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毕竟，时至今日，太多东西都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