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听到‘婚礼’两字，鼻子一酸。
哪有女孩不喜欢仪式感，结婚这么重要的事，只是她和她父母都没有提起过，可能觉得在一段实力过于悬殊的婚姻中，能结婚已经让人欣喜，再要求婚礼似乎是一种贪心。
不敢想更不敢提，杨琪一直以为她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上婚纱，领证那天，她就已经把婚礼在人生期盼中划去了。
眼下被肖秋云提及，她满腹委屈，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内心深处，她依然渴望那个神圣美好的时刻，渴望能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中，挽着父亲的手臂，一身洁白婚纱，微笑着慢慢走向爱人。
“晏成忙，全国各地到处飞，你自己在家要是无聊的话，就打电话，妈来陪你。”肖秋云重又拉起她的手，说：“等过段时间腿好了，就回家看看，爷爷在床上躺着，前段时间知道后，非要回国后见你。”
“爷爷？”
“嗯，老爷子今年八十岁了，一直在国外调理身体，晏成父亲去世早，他大伯一家又不怎么......总之，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伺候老人。”肖秋云问：“他跟你说过家里的事吗？”
杨琪摇摇头。
肖秋云笑道，“没关系，以后妈陪你聊天，有什么想知道都可以直接问。”
杨琪点头，“好。”
肖秋云情商很高，说话也很有技巧，不打探杨琪私事，讲最多是晏成上学时的趣事，以及她自己年轻的感情史，和杨琪聊一个多小时，全程没有冷场，走的时候，两人都舍不得彼此。
梅姨收拾餐具时笑道：“太太很喜欢您。”
“我也喜欢她。”杨琪确实喜欢这个婆婆，很聊的来。
“您还真有点像她年轻时候。”梅姨回忆说，“太太刚嫁进来时也不到二十岁。”
不到二十岁，杨琪微微蹙眉，“梅姨，晏成的父亲......走很早吗？”
“嗯，”梅姨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说：“先生三岁时，他父亲就去世了。”
杨琪心里倏地一沉，“那她从二十多岁到现在，一直是一个人？”
梅姨点了点头，微红眼眶，端着托盘转身离开。
整整二十八年，一个人走过这漫长的岁月，该是多寂寞，杨琪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着各种名贵的礼物，想着肖秋云爽朗的笑声，数珍宝似的诉说以前恋爱的趣事，眉飞色舞，仿佛那些浪漫往事就发生在昨天，所爱之人就在身边，她是那么快乐，仿佛遇到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睡前，杨琪给晏成打电话。
两次都没人接听，打第三次的时候，对方直接挂断了。
“......”
还没等发火，微信弹出了视频通话申请。
她赶紧坐起来，理理头发，抿了一下嘴唇，才点击接听。
看背景，他还在办公室。
“还没回酒店吗？”
“时间还在，你怎么还没睡？”
杨琪想起他在国外，两人之间有时差，她翻身趴在床上，将手机竖立眼前，托着下巴说：“我腿好了。”
晏成笑着问：“想去上学？”
“嗯。”
“再等等。”他说。
“哎呀，我真好了~”杨琪哼唧几声，说：“乔雅回国带了好多吃的，我再不回去，就要被分光了。”
“什么好吃的？”
重点不是吃的，而是在家好无聊，杨琪没回答，想了想又说：“妈妈今天来了。”
晏成看向镜头，“谁？”
“你听见了！”
“没听见。”晏成勾了勾唇角，离镜头稍近些，低声道：“你刚说谁来了？”
杨琪脸颊微红，抿紧唇瓣，静几秒，又叫了一遍。
晏成笑道：“她肯定很高兴。”
她高不高兴先不谈，某人倒是挺开心，杨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差不多要半个月。”
“这么久啊~”
杨琪小脸一胯，把头埋进胳膊，嘟囔道：“等你回来都要冬天了。”
那边安静了。
杨琪趴几分钟，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就见晏成正看着她，目光沉甸甸，对视几秒，她竟有些心疼，赶忙说道：“冬天回来也没事，你好好工作，不要着急。”
晏成眸色微变，视线瞬间恢复正常，隐约浮现几丝笑意，说：“宝贝，根据天文学观点，冬季从十二月份开始。”
杨琪一愣，“你......你刚刚说什么？？”
“冬季从十二月份开始。”
“再前面。”
“根据天文学——”
杨琪急道：“再往前！”
晏成笑着喊了声：“宝贝。”
“你你你......”杨琪显然还没回过神，脑子嗡嗡地，睫毛眨飞快，磕磕巴巴道：“你你你......”
“我怎么？”晏成反问。
“你......你叫我宝贝？”杨琪脸一红。
晏成又叫一声，说：“怎么了？”
杨琪长这么大，极少听到这两个字，上次听到还是......忘了，好像好多好多年前，她老爸喊过，杨永德再婚后，就再没这么喊过她，李嘉恒最多就叫声亲爱的。
冷不丁被人喊宝贝，她还真不适应。
“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只有孩子才能这么称呼？”
杨琪红着脸不说话，越这样，晏成越喜欢逗她，又叫了声，随口问道：“想老公没？”
脸更红了。
看某人一脸坏笑，杨琪想挂断视频，又舍不得。
“别说了！”她捂住脸，趴下不看镜头。
“不喜欢听？”晏成说：“那以后不叫了。”
不叫了？杨琪猛地抬头，“不行！”
晏成笑着看她，“那你告诉我，喜欢吗？”
“你......”杨琪微微蹙眉，吭哧半天，愣是说不出来，最后嫌弃道：“你怎这么流氓？”
“哈哈哈哈哈......”晏成在那边止不住笑，说：“杨琪，你怎这么好玩？”
“干嘛又喊我名字！”她顿时不乐意了。
晏成还在笑。
杨琪瞪着他，突然听到那边有人敲门进来，声音清晰传过来，语速很快的英文，杨琪没听懂，但晏成的回答她听懂了 ——my wif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