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事，到底哪里不舒服！”叶星瑶着急的发慌，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严厉了起来。
顾宇辰胸口不断上下起伏着，眼眸紧闭，冷汗涔涔。他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只对叶星瑶露出了四分之一的侧脸。不想让她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顾宇辰！顾宇辰！”
叶星瑶着急的叫他名字，但顾宇辰似乎这会已经痛到极处，只是静坐在那里，连应声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
只剩下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传到叶星瑶耳朵里让她不自觉的更加慌乱了起来。
叶星瑶此刻的大脑不断出现了他这几天的危险画面，在酒会洗手间嘴角上有血的画面，一手用力拔掉输液针头的画面，在酒店大口吐血的画面，痛到全身颤抖的画面，被拉进抢救室里久久不出来的画面，输退烧药后胃痉挛的画面，还有昨天心律不稳呼吸急促的画面。
这些画面一幅一幅在她脑袋里不断闪现着，让她的回忆和恐惧不断的加深。
她看着眼前现在这个人，胸腔肉眼可见的起伏喘息着，手不停的用力按压胃部，唇色快白到和脸一个颜色，整只手臂都在微微发抖，瞬间心慌和紧张不可抑制的冲向脑神经。她真的害怕他像昨晚那样突然呼吸困难。
“顾宇辰，你手松开。”
“顾宇辰，你别用力！”
“你先别用力，等等我...”
她快速从口袋摸出药后拧开瓶盖，在手心里倒了一粒药，然后拿起刚刚空姐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把药递到了顾宇辰嘴边。
“张嘴。”她眉眼微皱，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嘴巴，等待着回应。
可顾宇辰许久都并未张嘴，他全身绷着劲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哼和呻吟。附在那强烈抽搐器官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指尖的关节已经有点用力到轻微泛白。
“张嘴！顾宇辰！”叶星瑶看他迟迟未动，有点着急的大声说道。
她看他没有动静不说，隐藏在大衣下的手反而越来越用力。连忙把自己的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想把他的手指掰起来。
可是叶星瑶使出最大的力气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掰起来，反而让他越发用力了。
叶星瑶无奈中只好作罢，就这么抓着他的手，想给他一点安慰。
“顾宇辰，张嘴吃药...”
“很快就会好了，你吃药好不好...”
“来，张嘴好吗...”
叶星瑶几乎已经是带着祈求的语气让他吃药。看他不断滑落的冷汗，都快在下颌处结成滴变成水珠滴落下来，而他本人还是牙关紧闭一动不动，除了粗重的呼吸和忍痛的神色，嘴唇竟然没有张开一丁点。
她看到他胃痛到发抖居然还不吃药，着急的直接把药塞到他的嘴边，用力想给他塞进去。
可顾宇辰牙关紧闭，不但不张嘴反而把头更加向另一边偏了一下。好像反抗着根本不想吃药的样子。
“顾宇辰！”
“你什么意思！”
叶星瑶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生起病来每次都让人这么着急抓狂。上次为了不去医院能抢方向盘，刚刚为了不让她叫医疗组成员生生把她拽了回来，现在又是连药也不吃。
真是比三岁小孩八十岁老人还难伺候。
她默默腹诽着，心想之前他自己不是还能一口气吃五颗止痛药吗，怎么今天把药都喂到嘴边了还连嘴都不张，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劲。
气的她直勾勾的瞪着他，真想把这人现在就从飞机上扔下去，免得浪费她的乳腺细胞。
可看着他皱眉喘息隐忍压抑的样子，又觉得突然心中铺满了心疼和难过。
她只好努力顺了顺气，再次把药递到了顾宇辰嘴边，小声温柔的对他说：
“听话好不好，张嘴...”
“顾宇辰…”
顾宇辰喉结上下动了动，但依然紧皱眉头牙关紧闭，丝毫没有打算吃药的意思。可是他的脸色分明比刚刚还要白了一分，胸腔的起伏也比刚刚更快幅度更深了一些。怎么看都觉得他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可他依然只是静静坐着没有一丝其他的动作与动静。
良久，才微启双唇，从苍白的嘴色里吐出几个字：
“我还能忍...”
叶星瑶见他虚弱到几乎是悄悄话的语气说出来的这几字时，瞬间拿着药的手和心脏一起颤了颤。
他居然说能忍，他还能忍？可他已经这样了，还要怎么忍。心疼的情绪瞬间像一条条藤蔓一样迅速包裹住了她每一根神经，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频率和他的呼吸一模一样的跳。
顾宇辰知道叶星瑶手里是什么药。这是国外军方使用的一种特效止痛药，之前他发病严重的时候靳然给他吃过。
他也知道这种药直接作用于大脑神经，原理就是快速在几秒钟内把痛觉神经隔断麻痹，让身体感知不到任何疼痛，但对于身体本身的恢复没有一丝作用。而且这药的剂量非常大，哪怕只有一粒，分量也比他上次当着叶星瑶的面倒了四五粒的那种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靳然已经给他说了他现在的抗药性有多严重，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时时刻刻都依赖止痛药了。只想靠自己把这波疼痛熬过去。
反正他之前加班到深夜每一次胃痉挛发作又没有药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掩饰疼痛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是再常有不过的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撕裂般的绞痛。
顾宇辰仍然喘着粗气，冷汗也仍然一滴一滴滑落着。可他原本紧紧握住飞机把手的那只手，突然缓缓呢拿开后轻轻的握在了叶星瑶手上。许久才张口轻轻说道：
“别担心......”
叶星瑶耳朵里传来了他因为疼痛而压低到喉咙深处的声音。看着他脸色虚白又极力忍痛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心里蓦地揪了一下。
他这是第二次自己痛成这样还想着安慰她了。
叶星瑶突然觉得他的疼痛似乎转移给了她，让她心口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