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阳虽然年纪大了，可精气神比同龄人要好很多。
他日常除了喜欢喂鱼养花，还有一个最大的乐趣，就是国粹之一——麻将。
但老爷子天生好胜心比较强，又是上过战场的，在牌局上也不甘于落人下风。
他总是习惯性的去算牌，以至于一副牌最少都要十多分钟。
牌局上的众人有苦难言，可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也没拉着他们陪着，就是坐上麻将桌的时候，那种较真劲儿让他们有点难受。
可他们身为晚辈，自然得让着点。
池岁被迫坐上了牌桌的时候，收到了来自江浅柠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原本也没在意，想着哄老人家开心，总归她也不会这个，顺其自然输一点也好。
可想到刚才顾沉舟说的话……
她偏头看了眼坐在她身侧的人，趁还没开始前，压低声音提了个建议，
“我真不会这个，第一次玩儿，要不这样，负20分以内，我就不算输行不行？”
顾沉舟刚拿了个保温杯，里面装了五红汤，正准备拧开递给她，就看到她一脸的纠结。
“怕什么？你随意玩儿，输了也不要紧。”
顾沉舟说完，把杯子拧开递给了她，“家里阿姨熬的，试试，喜欢的话，回头给你做。”
前段时间，他给顾母打电话的时候，提过一嘴池岁生理期的时候，胃口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气色不怎么好。
他没多说，但顾母上了心，回头就飞去了帝都红房子医院走廊那边，找了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大概说了下。
老先生经验足道，听完后只说了句食补最好，五红汤和豆浆可以多喝些，若还是没有改善再说。
小儿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找了女朋友，还知道心疼人了。顾母格外的上心。
她今日亲自用红枣枸杞花生红豆红糖等熬制出来的五红汤，益气补血，还能美容养颜。
怕小姑娘有心理负担，将保温杯交给顾沉舟的时候，谎称是家里阿姨弄的。
池岁接过杯子的时候，只闻到很浓郁的很甜的红糖味，她喝了一口后就把杯子递给了他，不经意间看到顾母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看，还神色紧张。
“很好喝，替我谢谢阿姨。”
她心思一向细腻又敏感，几乎瞬间就猜测到了，估计是顾母亲手熬制的，又怕她不喜欢又碍于长辈的压力，才说了这个善意的小谎话。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顾沉舟没想到她心思这么剔透，接过了杯子拧上，“好。”
池岁转头坐直身体后，刚好，麻将桌也调试好了。
“岁岁，我听沉舟说，你是第一次玩这个？”
老爷子坐在她对面，小情侣之间刚才的互动他也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自己孙子年龄上占了点便宜，但两人论外貌和气质，是怎么看都配一脸。
他是越看越满意。
“是的爷爷，之前没有接触过，所以我可能出牌会慢一些。”
池岁说完，顾瑾阳笑了下，“正合适，我也慢。”
坐在池岁上方，被迫上桌的顾父难得的笑了下，“别紧张，没人比你顾爷爷还要慢。”
顾瑾阳听到这话，红了脸，“乱说什么呢，我这是年纪大了，眼神没那么好，得看清楚，不然麻胡了！”
老爷子说完后，就按了中间的按钮，两个骰子转了几圈后停留，桌上四人开始码牌。
池岁头一圈，码牌速度都很慢，每一把都不上听，还差点花猪。
顾沉舟也就真的由着她来，只是给她讲了下规则，并没有再过多的干扰她。
坐在池岁下方的江浅柠实在看不下去了。
第二圈开始，她就有意无意的给池岁喂牌，一来二去的，池岁理牌的动作越来越顺畅。
打到第三圈结束的那把，她终于胡了人生中第一把牌，还是个清一色牌型。
顾沉舟笑了下，“果然，学什么都快。”
他这话，在场的人都认可的点点头，可只有池岁知道，这人说的……另有所指，她抿了下唇，才笑了笑，
“那是爷爷和叔叔还有柠柠都让着我。”
她说完，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纸牌。
他们按照纸牌计算分数，开局前每人发了50张纸牌，她原本只剩下8张了，这一局下来每人要给她16张。
顾沉舟挺纵容的嗯了一声，他的手自然地靠在池岁坐着的椅子上，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便宜样子。
“舅舅，我都快输没了，要不你来两把？”
江浅柠实在受不了他这副腻腻歪歪的样子，老爷子出牌又极其慢，而且可着她一人薅。
输赢是小事，但输了还要近距离被喂狗粮，她不太受得住。
顾沉舟看了眼池岁，见她神色自若，站了起来。
“行，赢了算我的？”
江浅柠嗯了两声，她连忙让了位置，
“我给岁岁看着，舅舅，你要赢也要注意，不能赢不该赢的啊。”
她这话指向性很强，但顾老爷子和顾父都挺赞同的点了下头后，又察觉到不对。
那他还能赢谁的？赢他们两个的？
池岁眼皮跳了跳，从顾沉舟上桌后，她上牌就越来越不顺。
一把青一色赢回来的48张，一圈过后就剩个位数了。
可下一圈的时候，顾沉舟像是知道她要什么牌似的，时不时的给她松两张牌让她碰一下。
等众人结束这场牌局后，池岁长松了一口气。她数了数面前的纸牌。
很好，只剩29张了。
顾沉舟上桌后，她原本54张牌，输了26张，全进他口袋里了。
原本50张，现在只剩29张了，她输了21张。
这个人，故意的成分太重了。
顾老爷子和顾父两人不输不赢，父子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出了一点无奈。
顾父先起身，将老爷子扶了起来，“坐久了，还是得活动活动筋骨。”
江浅柠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顾沉舟赢了的21张牌的红包，跟在两位长辈身后走了出去。
“你还会算牌？拿捏的刚刚好。”
池岁伸手拧了他胳膊一下，这人真的，逮着机会就坑她。
“那不是你说的不好赢长辈的钱吗？我都给你放水了，看来新手还是比较吃亏，回头多玩儿几次。”
她那点力气不痛不痒的，顾沉舟直接拉着她走了出去。
“说好了的啊，超过20张就算输了？”
池岁哦了一声，“你要提什么要求？”
她也没因为这事儿生气，本身她也不会玩儿，赢长辈的钱她也不好意思，更何况她也没那个手气和技术。
要是顾沉舟一直给她放水，让她赢了也不好，太刻意了。本身她也觉得自己输了是最好的结局。
可不偏不倚刚好输21张……
“等下个月，我们去滑雪？”
顾沉舟脚步停下后，伸手捏了下她的脸，“算是迟到的毕业旅行？之前答应过你的，虽然迟了点，但要有。”
池岁愣了下，这人之前没皮没脸的说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她都做好据理力争的心理准备了。
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那要是我赢了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回答，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早有预谋。
“你赢了的话，算是庆祝，毕竟第一次上桌子就赢的概率太小了。所以，要不要和哥哥一块儿去旅行？”
顾沉舟说完，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宠溺，“别的小情侣有的，我们岁岁，也得有。”
池岁看着面前的男人，温润的眉眼深邃，整个人的气场十分温和，一点也没那种拒人千里的疏远感，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可能你不知道，在我这里，你说什么，我都没法拒绝。所以，答案自然是要和你去。不管哪里，都可以。”
这个人，真的太会利用他的优势。
“我怎么记得，好像拒绝过我好几次？”
他笑的别有深意，池岁想起来之前他第一次给她送礼物的时候，她确实拒绝了。
“那个不算，那时候刚认识，就收你那么贵重的礼物，不太好。”
她和南初认识那么多年，对方过生日，毕业这些重要时候，送的东西都是心意为主，并没有太贵重的礼物。
可这人一上来就给她送八九位数的首饰，她只觉得是烫手山芋。
至于通过她哥手转到她卡里的岑硕，沈星元的红包20w，她也问过她哥， 苏瑾平只说让她收下便是，池岁就猜到对这几人来说怕是小事。
她也注意到，南初第一次以岑硕女朋友身份出现的时候，江浅柠那次演出的时候，她哥也如法炮制的转了20w红包。
有钱人的庆祝方式……她真的，不太懂。
“我说的不是这个。”
顾沉舟笑了下，四周没人，他带着她往前院方向走，老爷子有个鱼塘。
“啊？别的我还拒绝过你什么？”
池岁被他握着手，跟在他身侧，挺不解的，他们在一起后，她没有拒收过他送的东西了，还都当宝贝似的给收了起来，保管的妥妥贴贴的。
“就是……”
顾沉舟低头，脸不红气不喘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池岁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都想这个行不行？”
“想想也不行啊，你得理解，我这没见过世面，刚打开一点新世界的大门，求知欲，比较旺盛。”
顾沉舟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两人拐了个弯儿，才走到了前院。
他顺手拿了点鱼饲在手里，“爷爷养了很多宝贝，哥哥带你去看看？还别说，那些个锦鲤，养的还挺肥。”
池岁点了下头，“养肥了是要拿来炖汤喝了吗？”
顾沉舟听到她这话，没忍住笑了下，“爷爷可宝贝着这些小家伙，寻常都不让别人靠近这边。不过，如果你要喝这个汤，那肯定行。”
“你那么有把握啊？”
两人走到了鱼池边靠着扶栏，池岁往下看了眼，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惊喜和愉悦，
“确实养的肥，那个肚子都鼓鼓的。是不是养了很久？”
她对这些没研究，外公也不爱这些，更爱捣鼓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花草好养活。
可池岁记得老人家每天早起给那些花浇水，不时除除虫，松松土，修剪下枝叶的时候。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哪里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不像她，她只能养活仙人球。
多肉到她手里，都活不过两月的。
“好几年了，爷爷的兴趣爱好就那几样。最爱的当然是麻将，但你也看到了，他出牌特别慢，平时家里人也没这么多。大部分时间，他就是喂鱼逗鸟。”
顾沉舟往鱼池里扔了点鱼饲，水里面的锦鲤都往这个方向游来。
他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上哪条了？回头给你炖汤喝。”
池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角度，男人的下巴线条锋锐，唇角却是笑着的，视线温和的看着那群锦鲤。
可他说出口的话，像是真的打算她看中哪条了，就给她捞出来炖汤喝。
“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排骨藕汤。”
锦鲤象征着幸福，每年千万学子逢考时，更有鲤鱼跃龙门这一美好象征。虽然现实是努力和实力更重要，可人乐观一些，总是会过的更快乐。
池岁私心也不想打破这些美好的寓意。
“锦鲤代表着幸福，我现在很好，已经很知足了。就让这些小锦鲤，在这里陪爷爷吧？”
她说完，从他手中拿过了点鱼饲，往水中扔下了一点。原本刚散开的鱼群，又朝这边游来，成群结队，活泼鲜明。
“你看，这么美好的东西，我们不应该去破坏它。”
顾沉舟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将手中剩下的鱼饲都扔了进去。
“你说的都对，可这世上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是要握在手里的，不能放手。”
两人沿着前院一直转，顾沉舟的洁癖又犯了，他带着池岁去洗了个手，涂了厚厚的洗手液，站在她身后，一根又一根的给她洗手。
“鱼饲的味道还挺重，难怪鱼池旁边就弄了个洗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