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落清静静的沉默了一会。
半晌，他抬起头看着阿奕：“对不起阿奕，我不愿意。”
“……”阿奕垂下眼睛：“为什么？”
“刚刚你说不要试图改变你什么，这一点我确实应该要跟你道歉，换做别人要我去改变喜欢卓青瓦这件事，我也不会接受，”杜落清认真的说：“但同时，我也明说了，我是喜欢才会跟他们亲吻，我不认为那是可以随便跟其他人做的事情，你要拿这个来跟我交换信息，我是拒绝的。”
“喜欢……？”这句话杜落清强调了许多次了，阿奕是最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他想要做些体面的表情，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住，牙齿一直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神，你明明说过，你讨厌神，不会跟神扯上一点关系……”
“我确实讨厌神明，但是，卓青瓦不一样，”杜落清小心翼翼斟酌用词：“他只是一个式神而已，有不少书籍都记载过式神是有情感的，他们甚至会结婚生子……”
“神就是神，不管他是什么位置，他始终是神的产物。”阿奕红着眼睛看向他：“老师，你宁愿选择这些会伤害到你的人，也不选择我，是吗？”
“……这不是选不选择的问题，而且，卓青瓦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我，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神明。”
“我比他们都要更早的认识您，可以陪伴您更久。”阿奕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可以做的比他们都更好，我比他们都更爱您。”
“这也无关先来后到……”
杜落清想起了一些不错的回忆，他的脸上总算是有了淡淡的笑容：“一开始，我就只是把你当小孩，但是他，我只是碰巧遇见了，就喜欢上了，他不需要有多强，或者有多了不起，他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我心动，这种感情……确实是没办法控制的。”
“碰巧吗？”阿奕看了看杜落清脸上的表情，心中像是有坚守了三百年的什么东西在轻轻的碎掉，他的嗓子无比干哑，一字一句说出来看似坚定无比的话听起来却是像在哭：“……我知道了，老师，我不会再这么要求您。”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我需要一些时间消化情绪，在此之前，我需要自己不被打扰。”
逐客令出来，杜落清原本还想再追问虫子的事情，看到阿奕这副摇摇欲坠的痛苦表情，他也只能先就此作罢，只是小声的提醒了一下他：“其他人是不是过两天就来了……？到时候你们多聊聊天舒缓一下情绪，等你好点我再来找你。”
阿奕背过身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
“是吗，这么听起来，确实是有些难度。”卓青瓦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拳头却在桌下攥紧。
捏马，本来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很头大了，没想到那跟死人似的破奕还敢在这时候来公然要翘他墙角，好在他的小宝贝意志坚定，说拒绝就拒绝，就该这么地，能把那死人副官一起这样拒绝了最好。
“哎，不过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原本都只是这么一点的小孩啊，”杜落清比划了身高，表情有着说不出的郁闷：“那时候就这么一点点，连根棍子都拿不稳，虽然说人看着有些沉闷吧，但是一直都很乖巧的，现在都已经变成大人了，内心好像却停在了以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
“我倒觉得很正常，”卓青瓦单手撑起了下巴，微微侧着头：“我的阿清这么好，无论谁看了都会喜欢上的。”
“就知道嘴贫。”杜落清被他这么看着有些不自在，他耳朵又开始发烫，站起身来假装走动走动。
“难得，有这么平静的夜晚，”卓青瓦看他突然站起，拉住了他的手：“不一起出去走走吗？沙阳国的月色值得所有人为他沉沦。”
“出去走走就出去走走，非要装得这么文艺……”杜落清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卓青瓦那油腔滑舌的调调，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都不知道你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多恶心……”
卓青瓦也想起了那个画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候对你还不够了解嘛……”
“行了行了，走吧。”杜落清笑嘻嘻的推开门走向外面，卓青瓦心一动，连忙跟上去将他的手指扣住。
呃，十指紧扣了欸？
杜落清心跳有些加速的看了看卓青瓦。
卓青瓦明显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假装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副官那家伙先这样的！我看到了！我也要！不然不公平！”
“那是人家受伤了呀……”
“我不管！我也受伤了！”卓青瓦用另一只手愤愤的指了指自己的心：“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你打算不管嘛！”
“……幼稚鬼。”杜落清无奈中露出了一丝宠溺：“知道了，随你吧。”
卓青瓦这才被撸顺了毛，理直气壮的牵着杜落清大摇大摆的走向空中花园。
冰蓝色的月光洒下了卓青瓦那夸张的金色耳饰上晃着有些耀眼的光，两人温热的体温通过掌心传递给了对方，杜落清有些恍惚。
之前所受到一切苦闷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吧，他的内心此时有着说不清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