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天狼
曲速空间内，一艘暗黑色的舰船正在平稳的航行。
这艘由南河三恒星船坞生产的希波吕忒级轻型民用货物运输舰在经过了大幅度改装后早已没法看出它原本的样子，而经过改装后的飞船则有着更为合适的特性，得以服务于林炎屹的私人业务。
驾驶舱内，紧张的气氛并未出现任何将要消散的迹象。
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稍稍放开压在林炎屹后颈上的手，容他缓慢起身，而枪口却还依然顶在他的后脑上。
“你曾在‘天狼’服过役？哪个部队的？”女人严厉的问道。
“应该是你先向我介绍下自己吧，我可是刚救了你的命啊，”林炎屹慢慢站直了身子，稍稍扭头看了下自己手臂上纹着的天狼，“未经允许就私自上了我的船，现在还持械威胁我，你们地联好生霸道啊。”
女人用枪口前顶了一下林炎屹的后脑以示威胁，“既然曾经是地联的士兵，你就不该这样说自己的祖国，现在，慢慢回你的椅子上，不要乱动。”
听到这话，林炎屹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驾驶座，目光瞥向了面前的屏幕。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冷静点，能麻烦你把手里的原子四号爆能枪调到击晕模式吗，我这船里可没装甲，否则万一走火给我这驾驶舱开个天窗，对咱们谁都没好处。”
女人敏锐的洞察到了什么，目光扫了眼屏幕上的画面，随即迅速退步到达安全距离。
林炎屹笑了笑，缓缓转过椅子面对着她，背后的屏幕上则是驾驶舱里的实时画面，而所有的镜头都集中在女人身上。
对峙了一会儿，女人将手中的爆能枪调为了击晕模式，打开了左眼前的全息扫描仪，不断地扫描着林炎屹的信息。
林炎屹舒了口气，欣慰的笑了笑。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L，”女人平淡地说道，“你呢？士兵。”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很有可能会同行一段时间，就凭这个毫无诚意的代号，你我之间恐怕没法建立起什么有效的信任，”林炎屹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买账，不满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索罗。”
“‘solo’，这应该也是个代号吧，”女人也不以为然的回答道，“看来你也没什么诚意。”
说着，她将手中的爆能枪又调整回了击杀模式，危险的红色又一次指向林炎屹的脑袋。
“好吧好吧，那我先来，我叫林炎屹，正如你所见是个人类，主业是一名‘矿工’，就在各个星系里挖点小矿维持下生计，偶尔顺路帮人带带货，送送东西什么的，你呢，上尉女士？”
“挖点小矿？驾驶着改装有军用级屏蔽层和独立高曲速引擎的飞船，在被伊莱商盟封锁了的星系盗采战略级的稀有水晶，你这‘矿工’可不一般啊。”
女人左眼前的全息眼镜上不断投射出扫描搜索数据，但结果似乎并不令她满意，“林炎屹先生，如果这是你的真名，不如先告诉我，你那块‘天狼’纹身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用你的生物信息在我的系统里找不到你的任何服役记录？”
“或许是你的权限不够呢？”林炎屹轻描淡写地开着玩笑，“上尉女士，我已经很有诚意了，查不到是你自己的问题，现在该展示下你的诚意了吧。”
女人犹豫了下，关闭了眼前的全息扫描，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举枪对着他，又把爆能枪的伤害模式调了回来。
“露西·帕尔默，地球联合国UNSc海军上尉，‘质朴号’上的通信官。”
“UNSc科研船上的通信官有这么好的身手？配备有单兵数据扫描仪和特种制式原子四号爆能枪，腰里还揣着能撬开我飞船维修管道的‘可调节反式离合磁力枚滑扳手’，看来你这位‘通信官’也不一般呢。”
气氛再次冷寂下来，双方的目光紧紧交汇在一起，他们又陷入了新一轮信任危机。
“或许我们都有些自己的秘密，但我相信这应该不会太过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旅途，”露西率先开了口，似乎是想要缓和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炎屹笑了笑，微微点了几下头表示同意。
氛围终于缓和下来，两人紧绷着的神经也得以稍稍放松。
“所以......你是那个地联大使冯·玛斯特尔的女儿吗？”
“什么？！”
“我看到发来的信息，他在视频里说话的样子......抱歉，所以你是他的妻子，对吧。”
“不是，现在告诉我，飞船跃迁的目的地是哪里？”
“嗯，老德，咱们跃迁的目的地是哪里来着？”
“导航坐标——大陵五，”德拉曼仍旧用那毫无感情的话语回答道。
“大陵五？！”露西眉头微皱，“祖伊弗星际王朝？为什么要去祖伊弗人的地盘。”
林炎屹双手摊开表示无辜，“你在货舱也看到了，挖了矿之后当然是去买啊，祖伊弗的贸易市场很繁荣的，你不知道吗？”
“贸易市场？你是说黑市吧，我听说那里也是掠夺者和星际海盗悬赏和交易的地点，”露西猜疑的目光投在他的脸上，拿枪的手臂慢慢伸直，“你不会正好还兼职什么赏金猎人吧。”
“可能吧，像我这种四处讨生活的人，总要吃饭的嘛，”林炎屹不慌不忙转过身说，“别担心，我也没想到跑这么远采个矿都会被甩个大麻烦到船上，曲速航行会先到达大陵五，之后我们会走超空间航道去伊拉姆星系，等到了伊拉姆9号上的贸易港你就可以走了，就当我们从没见过，你也从没上过我的船。”
见到林炎屹转过身去，露西也默默的收回手中的武器放回腰间，找了个安全的墙角靠在那里，目光警惕的盯向驾驶座上的背影，没有半分松懈。
检查完飞船的航行正常和曲速引擎的工作情况，林炎屹站起身来，自然地转身向着船舱后方走去。
露西吃了一惊，立即拔枪对准他，做好了战斗准备。
“站住，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生活舱拿件衣服，还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呢，难道我都要一直光着上身坐在这里吗？”
露西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背靠着墙慢慢挪开身位，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去吧，我和你一起，别耍花招。”
“老德，飞船交给你了。”
“已收到指令，正在接管完整权限。”
林炎屹无奈的叹了口气，穿过机舱门向着生活舱走去。
狭窄的通道内，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来到生活舱的大厅，林炎屹取下挂在浴室门边的上衣穿在身上，随后走向冰箱取了一瓶啤酒，坐在大厅内圆弧型的长沙发上喝了起来。
“想喝就自己去拿，我这里不怎么招待客人，你随意吧。”
露西似乎并不打算“随意”一点，就近又找了处墙壁靠在那里，拿枪的手也只是放在了腰间的位置继续对准他，并未将枪收起。
林炎屹耸耸肩表示接受，自己则放松地仰靠在沙发上，享受着从贯索四买来的以传统手艺酿造的啤酒，而看向露西的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露西是吗，我......我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但我还是对那位大使以及‘质朴号’上的全体船员表示遗憾。”
“省省吧电眼仔，”露西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也许现在你更需要的是一条干净的裤子，而不是想着怎么‘安慰我’。”
“裤子？”林炎屹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再次发觉那赫然其上的淡黄色异样水渍，“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不是......”
说着，他急忙起身向着休息室走去。
“不要关门，”露西的目光与枪口一同跟随着林炎屹的身影移动，看着他走进休息室，紧盯着他换裤子的动作继续说道。
“那不过是一群改装了飞船外形的掠夺者，在伊莱商盟的监管范围内袭击载有联邦大使的UNSc科研调查船，他们即便隐藏了飞船特征也逃不掉的，掠夺过飞船后，地联的舰队会在他们带着船员们离开这个星域之前追上他们的，不劳你费心。”
休息室里，裤子穿到一半的林炎屹听到这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她，眼神中多了些严肃的意味。
露西对他奇怪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稍微歪了下头表示疑问。
“露西上尉，我......我在这里很遗憾的告诉你，地球联合国UNSc——‘质朴号’科研调查船在完成对你的传送后，已经引爆了船内的跃迁引擎，直到我们进入曲速的最后时刻，没有检测到其他逃离星系的舰船信号。”
沉默，露西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有那靛蓝双眸中微微流露出的难以置信与隐藏不住的悲伤。
看到她的反应，林炎屹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回到沙发上，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啤酒继续遥望窗外。
引跃迁核心的命令想必并没有传达到露西那里，货舱里也没有能看到外面的窗口，这个消息由他来转达似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既然已经如此了，不如就早点告诉她，让她能够早做准备。
这次袭击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的疑点，事情的麻烦程度一定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她之后还有的是需要面对的糟心事，不差这点儿。
“那个......现在想来点啤酒了吗？或者我这里还有天樽二4号上产的‘天樽双子’，本来是准备这单做完后留着自己庆祝的，不过现在，我倒是愿意拿出来敬那位‘正直无私’的大使先生，和那些英勇无畏的船员们。”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丢掉地联军人的血性，”沉默许久的露西淡淡的说道，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枪也终于再次放回了枪套，“所以，你确实曾在UNSc的天狼星舰队服役，对吗？”
林炎屹笑了笑，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露西调整好了心绪，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冷酷。
“既然如此，我还是好奇为什么没法在地联的系统中查到你的任何信息，看你纹身上的那道伤疤，这是你们天狼星部队文化里的逃兵标志吗？”
“应该不是吧，”说着，林炎屹喝了一口酒，微笑着回应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查不到也许是你的权限不够。”
稍稍思索后，露西的脸上稍稍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随即便消失了。
“我明白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但我不认为这会是真的，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天狼星”存在着高权限等级军师部队的？”
“你不是说自己已经明白了吗？相不相信都在你，我并没有承认任何事，这个纹身或许是我在星际艺术家协会专门找人订做的也说不定，”林炎屹的双眼迎上了露西的目光，眼神变得同样锐利。
“上尉小姐，不论是否曾经为UNSc效命，现在的我不过只是一个靠挖矿为生的星际公民，即便是现在留你在船上也是实属无奈，你们的事我不想有任何牵扯，所以，现在和以后，也还请你不要打我的任何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