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雪桔说什么也不去写作业了，黑瞎子觉得让人放松放松也不错，遂把人薅走去陪张启凌爬山。
跟在后面累死累活拎包的黎簇快翻白眼了：“不是，她放松，关我们什么事啊！”
苏万顶着贴着几个创可贴的脸，扯扯他的袖子，小声道：“算哥们求你，你别说了，不然我又要挨打了。”
杨好扯了扯嘴角，一瘸一拐的跟着：“挨打的又不止你一个。”
他们仨伤的伤，残的残，张雪桔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她现在是很自由，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就像只猴。
在她第八次从树上跳下来时差点一个脚滑出溜下山，被旁边的黑瞎子一把抓住手臂提了起来，他一扬眉，语气恶劣：“笨。”
张雪桔顶着个破锣嗓子不服的辩驳：“放屁！我顶顶聪明…”
黑瞎子打断施法：“那你这么聪明，想必cos75°用根号怎么表示应该知道吧？”
张雪桔：“……”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她掏出手机在原地点了两下，黑瞎子见她不走了，停下来问她在干嘛。
张雪桔头也不抬：“给你下单一本《说话的艺术》，精装版的。”
“我觉得我不太需要。”黑瞎子笑吟吟的一手肘搁在她肩膀上。
张雪桔很坚定：“不，你需要。”
“我不需要，”黑瞎子挑眉，“因为比起我需要‘说话的艺术’，你比我更需要‘数学的艺术’。”
张雪桔：“……”
黎簇跟苏万小声耳语：“那她还挺没艺术细胞的。”
张雪桔：“…………”她听得见！！！
胖子在前头不满的干嚎：“干什么呢，不是说来放松放松吗，不准谈学习嗷。”
张雪桔松了口气，就见黑瞎子一手搭住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朝着胖子悠悠道：“这怎么能叫谈学习，咱们谈的是未来，你总不能因为你没上过学就害得人家没学上吧。”
“我靠，”胖子瞪大眼，一个猛回头，抄着竹竿就对着他，“这么大个屎盆子你硬是往我脑门上扣啊，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脸。”
黑瞎子老神在在的晃晃手指，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模样：“错，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虽然咱来放松，但不能落下她的课业，要不然她高中毕业怎么混？”
胖子也思考起来，随即一拍手：“我们他妈又不是养不起，实在不行让小桔来雨村给咱当帮工，我们给她发工资。”
黑瞎子面上还是那副淡然的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动听了，他反问道：“所以你们又能帮她多久呢？”
胖子这回不说话了。
无邪这几年是不缺钱，但不代表过的富，喜来眠开一阵关一阵的，他们人力物力都耗费了不少，闲出来的钱养养张雪桔可能够本，但是绝对不能保障她的一辈子。
走在最前面的张启凌也停了下来，站在高处静静的看着他们几秒，随即安静的走了下来。
黎簇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后面大气不敢喘。
张雪桔在一片沉寂中开口：“我还有盘口。”
黑瞎子似乎轻笑了一声，唇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凉薄：“那你觉得，可以坚持多久呢？”
这话说实话已经算委婉的了，但是张雪桔还是有一瞬间的惊讶，她惊讶于黑瞎子居然会对她说这种极近无情的话语。
毕竟她的印象里，这人几乎从未对她展露他骇人的那一面。
他从来都只将最柔软的那一块拿来对待她。
黑瞎子抬手，顿了一下，才抚上她的脑袋，揉的乱七八糟。
“当时和你切磋的时候我说过的话还记得么？”他笑，“‘要注意为自己留后路’。”
随即他唇边笑意收敛，转向黎簇三人的位置，一摆手：“去，你们仨带着她上头挖笋去，要让她劈了一根竹子我回头就抽你们。”
张雪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黎簇三人推着走，苏万在后面边推她边求饶：“师妹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师傅要求的我不敢不从…”
杨好顺手扇了他一巴掌：“你哪那么多废话，啰里吧嗦的。”
直到听不见三人的动静，黑瞎子才慢悠悠的蹲下来，听着耳侧的脚步声。
胖子察觉不对，黑瞎子这明显是支开张雪桔，于是他凑过来问道：“瞎子，怎么了？”
张启凌也走过来，看了看他却是皱了眉头。
“眼睛？”他问，语气却是陈述句。
黑瞎子点了点头，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云淡风轻道：“刚瞎，这种情况一会就能好。”
他说的倒是轻松，胖子和张启凌心下却是一沉。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黑瞎子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雨村的日子太惬意了，惬意到都让他们放下了戒备，都让他们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也让他们忘记了，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命不久矣，但是浑不在意的某人。
胖子表情也严肃下来，半晌才道：“我去给天真打电话。”
黑瞎子按住他：“不用，我熬得过去。”
他揉着脖颈起身，微垂了垂脑袋，随即步履稳健，一派轻松模样的朝着张雪桔离去的方向走去，还回头招呼两人：“跟上咯，去给人家监工，不然过一会这片竹林都得被薅光。”
胖子见状在后面骂他：“白他妈担心了，你丫就是个不要命的！”
已经这么严重了，还偏偏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追在人家姑娘后边。
胖子其实知道，黑瞎子只是不想让张雪桔担心。
他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自言自语还是如何，愤愤的看着他的背影：“这货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张启凌没什么波澜的跟了上去，闻言微垂下眼，没有任何表示。
他不觉得胖子说的有什么不好。
张雪桔永远都是黑瞎子的命门，她也会是这段感情里偏向上风的那一个。
毕竟她身上流的可是张家的血，这注定她不会窝囊一生，必定会搅起一翻风浪。
无论是张雪桔，还是黎簇苏万几人，他都会为这新生的一代保驾护航。
张启凌想了想，觉得张家那些迂腐的规矩，似乎应当在这一辈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