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市只有三家精神病院，任余选了综合评价不错的一家，每月包含医药费等基础两万三，之前任余兼职再加上老赵头的医药费退还，存了几万块，但明显不够李艳冰的治疗费用。
“别抽了，裴哥。”任余伸手将裴时译的烟抽出来掐灭，顺手塞给人一颗薄荷糖：“怎么我戒了烟，你又抽上了？”
两人站在医院旁边的小巷子里，漆黑的夜晚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掩埋住了，看不清对方在想些什么。
“胡说，你哪里戒了？”裴时译伸手捏了捏任余的脸颊：“前几天是谁抽了一宿的烟？”
“你知道？”
“你说呢？”裴时译伸手牵住任余，拉着人向医院走去。
“怎么知道的？”
裴时译靠近任余，不正经道：“尝出来的。”
“！！！”任余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害羞，最后决定略过此事。
“裴哥，背我。”任余转身踩上墙角的一个石墩子，朝着裴时译伸出双手，表情任性又傲娇。
“……”裴时译无奈，背对着任余蹲下去：“你这几天喝了假酒吗？这么能撒娇。”
裴时译还记得任余喝醉的那一次，话多又任性，还爱耍小性子，这几天任小鱼动不动就折腾他，表情跟醉了之后如出一辙。
“没办法啊……”任余幽幽道；“我都打算以后为爱躺平了，折腾你两下怎么了？”
“！！！”裴时译惊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任余给扔出去：“你说什么？”
之前裴时译模模糊糊有些感觉，他和任余应该都是一个型号的，未来那事儿估计有的磨，然而刚刚突然得知任余为爱躺平？
这、这躺的比他还快？
本来裴时译以为最后俩人要打一架才能分出型号，当然多半还是他赢，但是没想到任余这就躺了。
“我说——”任余趴在裴时译身上，凑近裴时译的耳朵，用嘴唇碰了碰然后有些调皮道：“老攻……”
这下，裴时译彻底顿住了脚步，动了动喉结裴时译嗓子有些哑：“再叫一次。”
“呵！”任余冷笑了下，旋即又双手捂住裴时译的眼睛，小声道：“裴哥，我爱你。”
“淦！”裴时译低声骂了一句，右手拍了拍任余的屁股：“我知道。”
“裴哥……”
“停！停停停！别说了，再说咱俩就别去医院了。”裴时译咬牙切齿：“把手放下来，我看不见路。”
“不要，我指路，你来走。”
“……祖宗，你不怕咱俩摔了啊。”
“不怕，反正有你垫着。”
“任小鱼，你变了！”（裴时译察觉到了，但无能为力）
“嗷，那你爱我吗？”
“……爱，我爱死你了。”
“那就听我指挥，来，直走不要怕。”
“驾~”
“好啊你个任小鱼，飘了是吧？”
任余趴在裴时译背上，指挥着裴时译走蛇形步，明明前面没有石块，硬是要人抬脚跨过去。
他知道裴时译在烦什么，他手里的钱七拼八凑也只够李艳冰三个月的住院费，如果要换更加好的药物那必定会花费更多。
裴时译有钱，但现在动了就等于向裴望妥协。
可李艳冰的病等不到一年后。
两个人都未成年，裴时译的监护人还是裴望。
任余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用裴时译的钱去治疗李艳冰，裴望能立即冻结裴时译的所有财产，哪怕那些钱是严如夏的遗产或是裴时译自己赚来的。
裴望或许没资格动那些财产，但他可以以监护人的身份让裴时译成年之前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他也并不想把对李艳冰的责任压在裴时译身上，他只是想和裴时译谈一场恋爱，并不是想要索取什么。
未来的路还有很长，不光是他要走的路，还有裴时译要走的路。
他是个一穷二白的人，什么都不在乎才会无所顾忌。
但裴时译不是，裴时译是裴家继承人，他有裴秒秒，有对他抱着很大希望的严家人，严家那边老一辈没有儿子，下一任继承人必定是严如夏三姐妹的孩子，最有可能的就是裴时译。
任余不后悔喜欢裴时译，也坦然接受裴时译对他的好。
但他绝不能成为裴时译辜负亲人期望的理由，万一有一天裴时译突然就后悔喜欢他了，直白简单的结束比掺杂着金钱或者别的什么要爽快的多。
况且……
他还没到绝路，那就不要走出绝路的架势来。
任余捂着裴时译的眼睛走了一二百米，最后放过了某个傻啦吧唧的大个子，从人家的背上蹦了下来。
让别人背着这事儿，小巷子里没人的时候做做就行了，大庭广众下的任余又恢复了那副清隽孤傲的高冷模样。
物化省赛成绩出来的很快，高二年级当中只有裴时译和任余拿到了省一，高三有两个人拿了省一，而组队问答竞赛环节的结果一早就是知道的。
这么算来城北今年的成绩相比去年还不算太糟糕，去年省一整个一中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高一的裴时译，今年一下子翻了倍，冯老头尤其兴奋，奖励物化小组的成员每人一张饭票，可以去食堂领一份免费饺子。
因为冬至快到了。
也意味着任余的十七岁生日快来了。
冬季的天亮的很慢，都快到了上课的时候，天边才堪堪泛起青光。
不同于室外的寒风凛冽。高二一班教室里开着暖风空调，聊天打诨的，偷摸吃早餐的，补作业的，无数做着不同事儿的学生组成了一片热闹的景象。
“嘶——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知道冬至那天会不会下雪。”尚好搓了搓手，低头咬了一口还热乎的包子，然后再嘬一口豆浆，忙的不亦乐乎。
“不太可能吧，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徐小翟趁着尚好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叼了对方一只小笼包。
“行了行了，都别说话了，第一节课是英语，方方出院后给咱们讲的第一节课，都热情点儿！”
郑欣欣压下班里不断的窃窃私语：“尚好，你那包子太香了，赶紧处理了，这都快上课了，是让你们偷偷摸摸吃早餐的吗？早干嘛去了？”
“wocwoc，江湖救急，谁借我一本数学作业，我昨天忘了这茬了，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