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们这儿有温水吗？”任余从兜里掏出两粒阿立哌。
一早知道李艳冰出事儿的时候，任余就将药准备好了，是李艳冰常吃的种类。
以她现在的犯病程度，就算茂爷的人让他们走，他们也走不了。
“有，那边儿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水杯，自己倒。”
任余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个不大的饮水机立在木桌子上，上面的灯亮着，应该是在保着温，旁边除了几个不同风格的杯子，还放着一摞摞的一次性水杯。
这个屋子空荡的厉害，有沙发桌子椅子，烟酒和一些折叠刀之类的小玩意儿，但是没有电视，没有花草，没有一切生活的痕迹。
任余没仔细看，转身走到饮水机旁边兑了一杯温水。
饮水机白色的塑料身早已经泛黄，边边角角处还有一些褐色的污渍，这是最老的一款直饮水机，没想到这年份了还能工作。
李艳冰很疯，也很排斥吃药。
任余没办法，只能喊着那个人帮他强灌。
“抽烟吗？”那人递给任余一支十块的金渠：“我叫韩东，叫我韩哥就行。”
“我叫任余。”接过韩哥递来的烟，任余自然而然地点上，失焦的目光无意识地盯着桌面。
“我知道，你妈之前一直在喊小鱼小鱼的，电话备注也是小余宝贝，她挺爱你的。”
“你抽烟挺熟练，身上到是没多重的烟味儿。”韩哥看了眼躺坐在沙发上的任余。
混白色的烟雾将少年精致俊美的面孔模糊了不少，眉宇间隐隐还能看得出未退的戾气，明明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坐这儿跟比自己大了快一轮的男人掰扯。
俊美的面孔，年轻的身体，狠辣果断的性格，无一不在散发着青少年人的诱惑力。
幸好没放弃学习，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之前戒了。”任余脸色稍霁，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哈！你不早说，早知道不给你抽了，搞得老哥觉着自己跟个坏人似的。”韩东装作后悔地捂了下脸。
俩人天南地北地瞎侃了一阵子，楼上下来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的很随性，头发还有些凌乱，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下巴上还有些胡渣，穿着挺平常的薄毛衣和黑色长裤。
“韩东。”
“茂爷。”韩东带着任余站了起来：“这是任余，来接人的。”
“茂爷，我叫任余，来接我妈回家。”
“别紧张，坐。”茂爷看了任余两眼，漫不经心道：“上次一中月考，考多少？”
“690。”
“漂亮！top2的料子。”茂爷点了支烟：“我挺喜欢你妈，认真的。”
任余面色平静，只是眼睛又寒了几分。
“别紧张，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品，欺负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茂爷浑身放松下来，朝后向沙发上一靠：“本来是想找个媳妇儿的，我也四十多了，跟你妈聊了几天感觉不错，以为能定下来。”
“嘿，别这么看我。”茂爷笑了一下，很直白：“我想老婆孩子炕头热，不是想找个动不动就癫狂的人，而且就算这几天我挺喜欢她的，也不可能就这么胡来。”
“说起来，我跟你妈都被张大成骗了，我以为她是自愿跟我的，后来才搞清楚她以为这是个能赚不少钱的茶水工作。”
想到这个乌龙，茂爷也有点儿牙疼。
这几天他带着人四处玩耍，就是想增进一下感情，完了每天还给人发红包，合着人家权当工作了。
任余也搞清楚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儿，一个大乌龙，双方谁都没错，最可恨的是张大成和周芳芳两口子。
“钱我就不要了，你们赶紧走吧，以后别往南区跑了。”茂爷下令赶人，韩东也不敢多留，将任余和慢慢平静下来的李艳冰送了出去。
“谢谢茂爷。”任余站起身朝茂爷鞠了个躬，转身拉着李艳冰离开。
出了门，韩东喊住任余。
“加个微信吧。”韩东看着任余，吊儿郎当地：“总感觉有一天你还会找我。”
“行。”
李艳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跟外界有些隔离疏远之感，但好在人已经平静了下来。
电动车还在麻将场，没人敢动，张大成已经住院了，旁人害怕自己步入张大成的后尘。
说起来挺搞笑，张大成的麻将场是违法的，但没人敢报警。
找道上的人？
任余已经去找南区最狠的茂爷了，剩下的他们还能找谁？
就这样，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任余将李艳冰带走，一声没吭。
“为什么要去赚钱？”
11月初的夜风有些寒冷，任余脑子里还回旋着韩东说的那句‘她还挺爱你的’。
自嘲地笑笑，李艳冰到底爱不爱他，很重要吗？
不可否认的是李艳冰一直在想方设法地阻止他上学，阻止他跟别人交流。
“不赚钱，你就不要我了。”李艳冰坐在电动车后，死死地抓住任余，尖利的指甲掐的人生疼。
“谁说的？”任余语气寒冷。
“周芳芳。”
“你宁愿相信周芳芳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任余的语气有一些颓然，他说过无数遍他会一直陪在李艳冰身边，不会抛弃她，但是女人就是不信。
周芳芳就是麻将场的老板，也就是张大成的老婆。
那女人一直嫉妒李艳冰长得好看，没少哄着人花冤枉钱，要不是害怕任余会找麻烦，恐怕能做的更过分。
李艳冰沉默不语，抓住任余的手更用力了。
“妈，我说过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信我？”
任余觉得让李艳冰去张大成那里太危险，万一某天被张大成卖的远了，他找都找不回来。
还有张大成……
任余眯了眯眼，茂爷说会收拾那个蠢货，但任余更想自己给他找点儿麻烦。
很快到了周四，开展秋季运动会的日子。
这两天李艳冰很安分，估计上次的事情也将人给吓了一跳，好在李艳冰除了打麻将最近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追爱情肥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