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到死何其易，江山换主不过一朝夕。
一切混乱的征兆，伊始于广兴三年三月中旬，当时的帝后难道就没有注意到？
当时还手眼通天的伊天阁收集到这些消息，当把此事报与母后，母后知道以后就未查过吗？
世人皆道当年的宁后有多风华绝代，有多智计无双。
那她并未采取防患未然的措施，是否是说明她亦有谋划呢，只不过是没玩过敌人。
诚王的举动，姜珅的行为，伊天阁的异变，莫名出现的后妃和皇子。
等所有事情碰到一起的时候还是巧合吗？
帝后乃至太子，皆在一个月内先后离世，要多不正常就有多不正常。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谋权？宫变？还是朝廷纷争？
还有边城迷雾山的隐秘，疑惑一层一层跟夏天里房梁上的苍蝇屎似的，够不着却让人看的心痒。
沈爰呼出一口气，把文册放下，这件事引起了她的兴趣了怎么办？
不行，要查。
尤其诚王这事，南陵帝说要放火烧了诚王府，也只是说说而已，肯定不会回来真烧。
所以，这火是怎么着的，有待查询。
“行了，不用找了。”沈爰道。
“哦。”子霜放下文册并未多问。
沈爰放在膝上的手，食指缓缓摩挲着衣袍上的绣文，思忖半晌方问道：“你们知道诚王府着火一事吗？”
“知道，”子霜道：“我们是昨夜才发现的，那时候火势就已经很大了，子为让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诚王府仆从只顾逃命并无人救火，子为见势不对，本来打算报官的，但又怕会牵连到我们，就派人去引导诚王府附近的人家发现诚王府的火势，想着那户人家离诚王府很近，定是怕火势蔓延到自己家，所以我们就这么做了。”
沈爰缓缓颔首，“那你们可有发现其他的什么？比如诚王，或者为何诚王府的下人都能逃脱，诚王却死了。”
尤其，她想起昨日去诚王府遇到的那个黑衣人，既然有这种暗卫保护，那烧死一事就更显得可笑。
子霜努了努嘴，有些踌躇，“诚王这个人，这十几年来我们并没有查到过关于他的任何事情，且诚王府看似防卫松懈，实则不然，我们的人并没有混进去过。”
沈爰忽然想起什么，“我怎么听说，明月楼的背后是诚王呢？”
子霜摇头，“属下也听说过，是因为十几年前明月楼初开之时，橙伯日日会去诚王府，所以就有风声说明月楼和诚王有关，但听子蒹姐姐说其实橙伯是去找诚王打架的，但一次都没见到过诚王。”
沈爰一挑眉，所以明月楼也因此借用了诚王的威势这么多年。
当然，就算没有诚王的威势，凭伊天阁的能力也都一样。
这天下若论神秘，诚王倒可排第一，怕是容与和萧无笙都不敢和他争首位。
想到另一事，沈爰便岔过了此话题，“那你们可知，先皇之死，可有蹊跷？”
“哎呀，子蒹姐姐和我说要给你交代这事的，”子霜拍了下脑袋，跑去另一个书架前拿了本文册出来。
她翻了几页，递到沈爰面前，“看，这是张太医传出来的，说先皇驾崩前夕未央宫守卫森严，连御膳房的人进殿都要经过几番排查，给先皇看诊的只有一位太医院院首，其他太医皆不任总，太医院内能得到的消息仅是从院首处听到的寥寥数语和院首的看诊记录。”
这很蹊跷啊，沈爰品着上面的寥寥几句记录。
唉，怪哉怪哉！
这南陵的一切都诡异莫名。她又想起闹的沸沸扬扬的柒靡之事，如今也是不了了之了。
“昨日，姜丞相是否进过宫。”沈爰这话说的肯定。
“是，姜丞相去了长乐宫见太后。”
沈爰一挑眉，果然没错，太后现在还不会动姜家，柒靡之事不过是她别有目的的行为而已。
至于是什么目的，怕是太后拿此事威胁姜丞相以达到自己的某种企图。
是何企图，这个沈爰就猜不到了。这其间原因还需查探。
就在这时，忽听子霜道：“阁主可听说了姜三公子一事？”
沈爰点头表示了解，“就是今日刚传出来的，姜三公子找男妓的事情啊。”
“前几日就听说姜三公子不见了，”子霜道：“他手下有将士说他在城门遇见一个少年，然后就跟着那少年走了，姜小姐私下找他没找到，以为他又和那些朋友一起去哪个楼里快活去了，没想到他居然在那种地方。”
沈爰想着，姜三儿之所以没被找到，估计也是因为自己初到京城无人认识，且无人留意，所以她做了什么不太容易被查到，这才钻了空子。
若是放到现在，恐怕去哪都能被各种各样不想干的人留意。
奈何她武功好，别人想留意都留意不得。
想到这，沈爰又问：“然后呢，姜三公子被找回来后有没有对此事做出解释？”
沈爰主要是想知道，如此不光彩之事，姜家会不会明面上彻查。
子霜摇头，“解释倒是没有，听说姜三公子至今昏迷不醒呢，不过宫里听说了此事以后，太后和长公主皆大怒，不过并未斥姜三公子的行为一事，只言姜三公子实非长公主良配，如此一说大家自然就心知肚明了，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姜家求娶长公主一事。”
听到这，她也了解了个大概，便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正是介东风命人送到往来居的那封。
她把信递给子霜，“你把此信交给子为吧。”
子霜轻轻啊了一声，看着信犹豫不敢接，“阁主……上次的事我听子苍哥哥说了，子为他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是要罚他吧。”
沈爰一笑，挑眉看她，“放心吧，我是看他整日为伊天阁东奔西跑的，鞍马劳顿无怨言，很是赞赏他此心清正且很喜欢他性格欢脱，你说我怎么可能舍得罚他呢。”
“所以，”子霜试探开口，“阁主是不会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