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册律考核写的聂桑窈想吐血，那么后来的药学考核已经成功让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几百道基础知识写的她头昏脑胀，紧跟着的一对一口答病症特征说的她嗓子眼冒烟，毒术和蛊虫抽到的也都是比较耗费心神的那种。
单单是这样就够她喝一壶的了，但是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了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儿童，“碰巧”的是还让她抽中了，让她给人家治好。
……玛德！
她要是有这能力她还争啥寨主之位！直接成神了好吗？
出题人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这题出的合理吗？
淦他祖宗的！合理怀疑有人暗箱操作针对她！
如果说，这句话在药学考核之后还只是一时口嗨，在她考完商道之后就直接确定了。
因为在商道考核最后一项创新考核中，她抽中的第一个题目就是如何在沙漠里靠售卖沙雕的成为南诀首富……还特么要求言之有物，切忌空口大话！
这个题目咱就是说有点该死的眼熟。
多年前射出的羽箭正中眉心，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当初四长老是什么样的心情。
创新创的直接给她创飞了。
……麻了个巴子！你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拿这种沙雕题目玩儿她很有意思吗？
她看起来记性很不好吗？
四长老在搞她！
聂桑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或者也可以说，前三场考核，甚至说之后的三门考核，都是为了针对她而专门设计的题目。
多到离谱的题目，极其耗费心神的难题，再加上种种因为“运气不好”的巧合……
都是他们故意的！
而这个他们，除了聂寨主等人，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这么厉害。
玛德，冷静不下来了！
淦，她现在就要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怀着不甘和怒火，聂桑窈挨个敲响了寨主夫妇，大祭司和长老们的房门。
但无一例外，她都吃了闭门羹。
原本都只是怀疑，这下他们避而不见的行为直接让她确定了，就是他们搞得鬼！
聂桑窈气的直接吐了一口血出来，捂着心口缓缓瘫坐在九星堂外。
她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针对她身体的弱点，甚至不惜暗箱操作也想让她搞砸大比？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明明只要拿到寨主之位她就可以去祖地了！
为什么啊……
一行清泪自灰败的眸子里流出，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甘与绝望。
是因为她已经废了，所以配不上寨主之位吗？是因为，在他们是她的亲人之前，首先是万蛊寨的寨主，大祭司和长老吗？
一道如猫儿般轻巧的脚步声自她的正前方传来，正慢慢的朝她走来。
聂桑窈现在没有心情去猜是谁，也没有抬头看一眼的欲望，只是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掌心，表情迷惘而茫然。
行至面前时，那人蹲下身子，细小的麻花辫也随之垂到胸前，发尾绑着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发出阵阵清脆的铃音。
“堂姐没事吧？”
听到声音，聂桑窈眸子动了动，终于缓缓抬头朝他看去。
聂槐序皱着眉头，眸光潋滟，一副很是担忧的神情望着她。
这个时候，他“恰好”出现在这儿合理吗？
脑海中将他的出现自动与这件事串联起来，她终于明白了缘由。
聂桑窈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才是他们选定的新任寨主！
“你赢了。”
她无力的往后一靠，尽显颓废。
聂桑窈不是没考虑过会输给他的情况，但是她实在没想到竟然是会以这种方式输给他。
“堂姐一如既往的聪明。”聂槐序干脆往地上盘腿一坐，支着下巴笑的眉眼弯弯。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她会很乐意听到他这句真心实意的夸赞。
聂桑窈干脆闭上眼睛，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闷声道：“技不如人，我输给你了……如果你听到这句话满意了，就赶紧走人。”
“否则我不确定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现在很烦，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如果这小子再不识趣的说点什么，那么这个寨主之位他也别想坐了。
当然，也不会轮到她。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便宜了谁。
聂槐序没在意她话中明晃晃的威胁，也没有因为她的认输而洋洋自得，只挂着浅浅的微笑，摇摇头道：“你并没有输给我。”
“只是，大伯他们并不想让你的得到寨主之位而已。”
听到这句话，聂桑窈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刺穿。
“告诉我，你是怎么劝服了他们的！别跟我说不是你干的！”
她不信这个小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的就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甚至不惜让他们背弃原则，暗中针对她！
聂槐序向后撑着手臂，上半身微微往后仰，但是依旧望向她，笑的肆意又张扬：“没错，是我劝服了他们又如何？”
“可是，我又为什么要告诉堂姐呢？这种事情可并不光彩，我不至于傻到要将这个把柄递到你手中吧。”
“我的好堂……”
姐字还没说出口，聂槐序便被她一脚踹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被她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你最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说清楚！”
她第一次对这个堂弟露出了切切实实的杀意，甚至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用手上不算轻的力道表明她不是在说笑。
聂槐序的脸没一会儿就因为缺氧而胀成红色，但他依旧在笑着，笑的邪肆而漫不经心。
“堂姐……真的要……杀了我吗……”
这句话不是质问，也不是怀疑，语气平淡到甚至没有丝毫不甘心与不情愿。
仿佛如果她说是，他也不会反抗。
就像现在。
他明明有扶摇境的实力，面对她一个武功尽失的人，却依旧没有还手，任她施为。
聂桑窈顶着他的眼眸，不放过里面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那双眸子里除了笑意，她再也看不出来其他。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堂弟真的长大了。在她没有关注的时候，已经成长到就连她也猜不透的地步了。
这般想着，她缓缓松开了手，但依旧抵着他的肩膀，用冷然的视线俯视着他。
“我再问最后一次，说，还是不说？”
聂槐序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后，才揉着自己的喉咙无辜道：“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堂姐也改变不了什么。”
“难道你要向弟子们揭穿真相吗？你不会的。因为你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所有人都是同一份试卷，只是最后需要靠运气抽的题目不同罢了。更何况他们针对的仅仅是她一个人，其他人既没有刻意放水，也没有暗箱操作……
又是寨主等人的集体决定，他们更不会对此不满了。
甚至还会有一部分人觉得寨主他们都已经放弃她这个少主了，他们又何必拥护呢？
她不会这么蠢的送威望给他。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她呢？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聂槐序眨了眨眸子，表情真诚的劝道：“这个理由堂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怕你知道了会直接气死。
见他死活不说，聂桑窈也没有法子，总不能真的把人给搞死吧。
她叹了口气，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爱说不说！”
“不过，即使那群老头老太太们向着你，想要本少主轻易放弃也是不可能的。”
“还是那句话，我们各凭本事。”
他能说动他们帮忙针对，是他的本事。至于她能否见招拆招，那就是她的本事了。
她谁都不服，就服自己！
是输是赢，我们尽管走着瞧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马尾在身后扬起的弧度都透露出桀骜与自由，像极了她的灵魂。
所以……
“你把我踹倒了都不扶一把的吗？你就这么对待未来的寨主？喂——”
聂槐序躺在地上，将双手垫在脑后，声音懒洋洋的，根本没有半点威胁。
啧，大局已定，寨主之位一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过，他很期待他的堂姐还能怎样“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