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木枝轻笑一声，说：“怕什么？你不是说你没做过亏心事吗？那你急什么？
去花楼的钱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杨森这三笔钱，你写的那么含糊？
哼……要不是对得上钱数和时间，我还真不敢确定。”
付进西盯了钱木枝两秒，把手背到身后，声音低了一些。
“杨森，杨森什么都说了……”
“上次你就应该知道，他什么都交代清楚了，只是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钱木枝一字一顿，终于在他脸上见到恐慌，心中一定。
账本上有含混的支出是没错，但是杨森并没有说清楚拿到钱的日期，这句话只是加大可信度，用来诈他的。
而且蒙汗药的存在，让钱木枝十分怀疑，付进西究竟有没有与何甜儿行过房，三人这种畸形的关系，会不会只是杨森的一场勒索诈骗？
付进西没有用太长时间，就整理好了思路，有些颓然的坐在床边。
“孩子，孩子的确是我的。”
钱木枝挑了挑眉，事到如今，你就说这孩子是太子，她应该都不会太过惊讶。
“但是那天下午，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没有进过这间房，我也没有碰过何甜儿，我一直在睡觉，那个孩子没了，不能怪在我头上！”
钱木枝闻言，想了想，在桌边坐下，李七黎则在屋里转悠了起来。
“所以，你之前否认关于何甜儿出事那天，他们下午是待在你家的事，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付进西点了点头，看向钱木枝道：“都是真的。我甚至都没有跟他们见面。
那天我困得不行，头一阵一阵的疼，就在屋里睡觉，后来醒了会儿，也只是跟他们隔着窗户说了两句话。”
付进西说到这儿，刚巧李七黎走到外侧窗边，付进西扫了她一眼道：“就是那扇窗。
那天他说，唉……之前我随口说，听闻有身孕的女子，那处与寻常不同……我只是玩笑！
他上了心，说出门去把这事儿办了。
我实在懒得起，就说不去，也没放他们进来，后面我就睡着了。
再后来在客栈，杨森说是我下午闹的太厉害，才会弄掉孩子，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干了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可是杨森就是一口咬死，还贼肯定的说就在这张床上！所以孩子没了，是我的事儿，他们要我不止按照约定给钱，还要赔一些银子，好给何甜儿养身体。
钱给了就给了，几个银子也不是挪不出来，但是这件事现在闹到了大庭广众之下……
我爹娘都在大户人家做事，而且我还有个闺女和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呢！
我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我在自己家里搞了妻妹，还是定了亲的，这……我总留点儿脸面。
所以……上次没对你们说实话，但是也不是假话吧？虽然孩子父亲我撒了谎，但那也是为了我妻子一家的名声，没想到杨森这个狗东西，明明收了钱又……
反正如今孩子都没了，父亲究竟是谁又有什么要紧，让大家都觉得是杨森，总比是我来的体面些。”
付进西说罢，重重的呼了一口气，面色灰暗的垂下了头。
他似乎也不明白，怎么就迷迷糊糊到了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呢？
“在我们遇见你对何甜儿动手动脚那日，如果你考虑了体面，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为难了。”
杨森说过，付进西第一日与何甜儿行房，就是在那一日。
虽然杨森的话现在可信度并不高，但是账本上第一笔含糊的银子，就是那日隔天的记录。
那一日发生的事，还有何甜儿失踪那天下午，这两日搞清楚，三人的纠葛真相，也就搞清楚了。
“我一开始只是醉酒随口说着玩的！”
付进西听了这话立刻开始辩解。
“我承认，那天在馄饨摊，我是觉得有点儿动心了，毕竟……女人嘛，还是小姑娘更舒服点儿，这谁都……”
话说出口，付进西觉得当着两个姑娘说这话十分奇怪，清了清嗓子，眼神瞥向一边。
“但是她咋说也是妻妹，我也怕麻烦，那天又被你们几位撞了个正着，我就想歇了这心思，能调笑两句也就罢了。
可是，这……醉酒误事，那晚上杨森绝对也是故意灌醉我，他从一开始就没怀好心眼儿，自己的女人往外推，他才是那不知廉耻的狗！
说句实话，钱捕快你说，我钱也花了，难看事儿也背了。
那夜我其实就跟个囫囵吞枣似的，醉的一塌糊涂，丝毫记不起来是怎么滚到床上去的。
这吃食，吃到嘴里是个什么味儿，我都想不起来！
这现在还成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钱捕快，我也憋屈啊我！”
付进西话语间的懊恼不似作假，等他说完，李七黎出声道：“那是你与何甜儿第一次行房？你们俩一共有几次？”
李七黎说的十分坦荡，付进西瞥了他一眼，出声道：“算上孩子没了那天，一共也就两次，两次我都没什么印象，头一回还就怀上了孩子，真倒了霉了……”
李七黎听了这话，点点头看向钱木枝，两人对视一眼，钱木枝问道：“那你还记得你们当时，是在哪里喝的酒吗？”
付进西对于这个问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后答道：“就在我上次给你们说过的，那个没人住的房子里。
杨森打了酒回来，又买了两道菜，后来我醉的厉害，就在那儿住下了，第二天一早，何甜儿就光着躺在我边上，杨森窝窝囊囊的在外面蹲着，后面我就回家取了银子给他们。
后面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她也不是什么大姑娘，我本以为没事儿的。”
“然后你第二次给钱，就是知道何甜儿有了身孕？”
付进西点点头。
“你不是说，你知道杨森和何甜儿两个人已经行过房了，那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这孩子是你的，还愿意给钱？
你就不怕他们是骗你的？”
付进西摇摇头，说：“这……这应当不会。
自那日后，他们两个就没做过这档子事儿了，似乎是杨森对她跟过我，有了芥蒂。
当然了，这都是杨森喝了酒之后同我说的，还说他如今已经不太想娶何甜儿了，因为何甜儿心里也有了我。
但是我肯定不会要她的，不干不净……就是后悔没给她弄碗避子汤喝。”
钱木枝看着他带着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得意，突然觉得，他或许也不是信任杨森的话，而是一种对自己所谓男人能力的莫名自信。
说着什么后悔，可是觉得他们胡闹那么久也没怀上孩子，自己一发中地，心里觉得自己要更厉害，隐隐得意。
是人是动物？
有病，怨不得你一骗一个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七黎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小棍子，拨弄着窗台上放着的几块风干了的点心，幽幽道。
“我？我没什么……”
付进西话说到一半，被钱木枝打断。
“没什么了，那天下午的事也基本清楚了。”
钱木枝回答着李七黎的话，说完一脸疑惑的又问付进西：“只是……你是怎么吃进去的？”
“吃？吃什么？”
付进西还是一脸呆滞。
“刚才我给你号脉，也看了你的舌苔，你吃了一阵子的助眠药，剂量不小，也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
李七黎缓缓开口，把棍子放在一边，回过头看着他。
“你所说的酩酊大醉，吃的囫囵的那一夜，估计也是这药的效果。
醉酒会有碎片一般的回忆，但是用了这药就是会跟睡死了一般，你自己，想必也能品出其中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