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的清晨。
冯晨完成了夏俊楠所需的大豆芽黑鱼皮的合同配额，好容易在家睡一次懒觉，结果被苗伟的电话吵醒。
“喂！晨子！我啥时候能进行第二个疗程？！”
冯晨一时没反应过来，眯着眼睛愣了半天:“啥第二个疗程？”
“头发！头发的第二个疗程啊！”
“哦……那急啥？再过两天呗，再说了，嫂子比较喜欢你的……气质，你不用急的。”
“唉呀！现在就是她着急啊！这偏方效果太好了！原先消失的发际线都冒头发茬子啦！
但是，陈老板不能光给我补缺失的发际线啊！我那整个脑袋都需要提高密度！
……你赶紧和人家联系联系！我再去补补！搞好了你嫂子也要去弄！”
“行……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跟人家联系，等我电话……”
冯晨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看着手机上5:40的时间显示，嘴角抽动了半天。
说好的气质定胜负呢？
把手机扔到一边，回笼觉睡了过去。这两天太累了，野外工作者的苦谁能知道。
睡了不到两小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冯晨长叹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没有睡懒觉的命。
摸过手机接了起来。
徐峰亮低沉的声音传出听筒，明显刻意压低了声音:“喂……晨子，你在哪儿？我到你家去过，你不在家。”
冯晨仰面躺着，眨巴眨巴眼睛:“老徐，你能稍微大点儿声说话不？啥？你到我家干啥去？你不是住院呢吗？哦对！你腿现在怎么样了？我还琢磨着今天带你做一下检查呢……”
冯晨刚想起来，昨天就该去看看徐峰亮的情况。人就不能太忙，一忙起来老忘事儿。
连珠炮般的问题还没问完，徐峰亮直接出声打断。
“嗳嗳嗳！你就说你在哪儿就行了！我出院了！你都不知道我们的通话并不安全……对！你在哪儿？发个定位！我来找你，见面说！”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冯晨挠了挠头，顶着一头雾水洗把脸，穿上衣服就开着比亚迪唐出了院门。
自己抽空已经在院里装了充电桩，唐今后可以随时保持满电状态。
一直开到超燃健身贤山店附近，冯晨给徐峰亮发了个定位。而后下车，在路边一棵大槐树下等着。
这个老徐搞什么鬼？
急急忙忙要见面不说，还透着那么一股子紧张、神秘与不便于言说。
啥情况？出院了？
听着他那动静，似乎是要兴师问罪？
还有，他怎么就出院了？
……就奇怪……
十分钟不到，徐峰亮的车后拉着长长的一道烟尘杀了过来。
车子停稳，大头民警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冯晨看着他脸上平板一样的表情，抬手挥了两下飘到面前的灰尘。
徐峰亮走近冯晨，像地下党接头一样左右一望，也不说话，扯着冯晨的胳膊就往大槐树后面走。
冯晨由他扯着，低头打量徐峰亮行走自如的腿:“石膏都拆了？”
徐峰亮不吭声。
直绕到树后，才撒开爪子。低头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
这才抬头眯眼看冯晨:“你在搞什么鬼？”
那神态就像便衣探员在问线人，线报怎么不准。
冯晨站在那儿挠痒痒，装傻充愣:“什么搞什么鬼？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秘兮兮的！”
徐峰亮猛抽一口烟:“……你不对劲，我知道，都是你搞的鬼！”
冯晨气得直想大笑两声。
哦！感情自己慌着救他成搞鬼了？感情自己把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给他吃，还吃出罪过了？！
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
想想就不能忍了。
“我搞什么鬼？我要搞鬼，你的腿能好？交叉韧带啊老大！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再造手术有多麻烦？”
徐峰亮皱了皱眉头，又左右扫视一圈:“你小声点儿行不？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表达可能有点儿不太恰当……”
徐峰亮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知道应该感谢你，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腿后续还要折腾几个月。我之所以能站在这儿，多亏了你的焖肉。对，应该就是焖肉。
但是，晨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打你把那个什么膏药拿出来给小金敷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好，有偏方我信了。后来呢？超燃健身的特训营那么一档子事儿可是在分局治安大队挂了号了。禁毒也参与进来了。
是，没查到什么。但是人家已经觉得古怪了！别的事情，我装不知道也就罢了。
我这腿怎么解释？我这交叉韧带怎么解释？”
冯晨听了徐峰亮的一大通絮叨，心里烦闷:“有什么好解释的？帮别人减肥不好？帮别人治伤不好？帮你恢复健康不好？！”
徐峰亮把烟头踩灭，双手叉腰。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的本质是好的，心也是好的……”
“切！别跟谁说话都一副搞教育的样子！”冯晨就不喜欢听别人给自己下结论:“我心好不好，自然有事实证明！你出院了就好……没别的事儿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嗳！你就不想听听我在医院遇到的情况？！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跑？”
徐峰亮一个箭步蹿过来，拉住冯晨的胳膊:“我是不会说话，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你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弟！”
冯晨回头看了看一脸质朴笑容的徐峰亮，心里的气消了七七八八:“早这么说话不行？早饭还没吃呢，让你给气饱了！”
徐峰亮抬手轻轻给自己一巴掌:“唉，我要会说话，至于从经侦调到110？你也别怨我，你的事……我其实是担心你啊！”
“呵！我一顶天立地伟男子，上对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也没忘了世间的情义。我有什么需要别人担心的？”
徐峰亮看看下巴颏仰到天上去的冯晨。苦着脸，拉着老同学的胳膊僵在原地:
“……你这样的人，在如今这个社会怕是吃亏还不够多。有想法、有本事、有资源，独独做事任性而且不遮不拦。
你不是缺脑子，你是缺教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