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就要死了？
也许是蓝星第一位异能者，从大灾变之前，一直活到现在，千年不死不灭的明王就要死了？
这不是扯几把淡么？
浅田芽衣当然不信，她不信这种突如其来的狂喜，不信这种命运的青睐。
不可能的。
她看着第五夜有些认真的眼睛，心中对他的厌恶越发强烈。
凭什么他才是明王最重要的佛子？而不是自己？
如今，已经沦为凡人之躯的家伙，大言不惭，便妄想破自己心境？
何止愚蠢！
简直愚蠢！
可旋即，浅田芽衣猛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北境，看向十万大山所在的方向。
同时，一直扯着白逸安衣角的姐姐小安，心中说不出来的惊悸，蓦然回首。
看到姐姐的模样，小可愣了一下，也转头看向了北境。
白逸安看到几人的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目光仿佛穿透了雨幕，穿透了云层，穿透了万水千山。
她们似乎看到了游龙出鞘。
她们似乎看到了流光星陨。
“这就是他……藏了十年的一剑？！”
浅田芽衣喃喃自语着，她以为自己很强了，真的很强了。
她筹谋了十多年，吃掉了那么多佛子，成为了S+级别的异能者。
可眼下隔着千万里，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天而降的威势之后。
让她茫然，让她失语。
那是贯彻天地的一剑。
那是睥睨天下的一剑。
她坚信，这蓝星之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生物能从这一剑中活下来。
但……这一剑真的能杀了明王么？
可如果连酒色财藏了十年的一剑都杀不掉明王，那世间还有什么能够杀了明王？
浅田芽衣呆呆地看向远方，她将自己带入到这开天辟地的一剑之下，发现自己除了粉身碎骨，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一剑禁锢了空间，没有领域可以逃避。
既然没有领域可以逃离，那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明王也许真的会死。
浅田芽衣得出了这个无比荒谬的结论，心中却猛地一惊。
为什么……在自己感知之前，第五夜就已经知道了明王会死？
紫色的瞳孔剧烈闪烁着，浅田芽衣无比阴翳的目光看向了第五夜——
那位革命军的首领此刻同样眯着眼睛看向远空。
但浅田芽衣依旧看到了，第五夜胸口一闪而逝的金色虚影。
那是……
菩提心？
她隐约记起了十多年前明王召集百名佛子讲座，其中便提到了菩提心。
--众弟子听言，发心为利他，求正等菩提。菩提心为一切诸佛之种，是净法长养之良田，若发起此心，勤行精进，则得速成无上菩提。
--有此心者，可缘无上道。
有菩提心之人，可修无上佛法，可通无上大道！
第五夜竟然修成了菩提心？
难道，这才是他身为明王“最重要佛子”的原因？！
可惜，不管你再如何重要，都要成为我的食物。
一个失去力量沦为凡人的佛子，焉能与我相提并论？
浅田芽衣轻轻舔了舔唇角，她突然有些愉悦起来——
酒色财的这一剑，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而明王是否死在这一剑之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是两败俱伤的结局罢了。
只要吸收了最后一个佛子，杜绝了明王转生的希望，自己近乎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酒色财活着，就杀了酒色财。
如果明王还活着，就杀了明王。
浅田芽衣看向第五夜的目光渐渐由阴翳转为了温柔。
“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第五夜。”
她低声呢喃着，身影宛如一团扭曲的黑莲，瞬间出现在了第五夜的面前。
“噗嗤！”
第五夜回过神来，愣了一下。
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些恍惚，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胸口已被浅田芽衣白皙如玉的手臂洞穿。
几步开外，白逸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很快，太快了。
就在他们还在留意千里之外的北境时，浅田芽衣已经动手了。
他只是沉默着。
一个想杀自己的人，一个想要毁掉曦光城的人，革命军的首领，明王最重要的佛子，游戏世界中的主角第五夜。
就这么死了？
也许，真的就这么死了。
鲜血染红了第五夜的白色衬衫。
而浅田芽衣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臂，她的手中，竟紧握着第五夜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似乎并不是人类的心脏——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淡金色光芒。
它在浅田芽衣的手中跳动着。
浅田芽衣缓缓地伸出指尖，轻轻触碰着它的跳动，感受着它其中饱含的灵魂与信仰之力。
她终于相信了。
相信了「菩提心」的存在。
明明是一枚小小的心脏，给她的感觉，就仿佛面对着明王一般，如山岳般厚重的威压。
威压之下，是自己难以抑制的渴望！
浅田芽衣轻轻捧起这颗心脏，原本淡然而妩媚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藏的贪婪与疯狂。
她张开小口，露出有些尖锐的虎牙，一口，一口，又一口。
那颗心脏在口腔中爆汁。
溅出金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滴落。
那一刻，周围的空间仿佛为之震颤，骤雨惊慌失措地从她身边惊起。
漆黑的莲花在地面狂野地绽放，扭曲蔓延，逐渐**，变得更加庞大而可怖。
第五夜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浅田芽衣吃完自己的心脏后，那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
“谢谢，谢谢你这位……最重要的佛子。”
那微笑配合着浅田芽衣漠然的眼神，仿佛是对第五夜最后的嘲弄。
第五夜的身子晃了晃。
他的血不再是金色的了。
猩红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汩汩流出，如一道滂沱的河流。
“我就要死了？”
“你就要死了。”
“是啊，我就要死了。”
第五夜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只是再看向浅田芽衣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怜悯：“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赢了吧。”
“我已经吸收了整颗「菩提心」，得到了明王最后的力量，最后赢的人，当然是我。”
浅田芽衣面无表情地招手。
一朵黑莲将第五夜吞没，合拢。
搅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