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优秀的人，何必呢。
光为了感情。
林愿重叹了口气，目光略带怜悯，朝王絮风点了下头，证实结婚消息。
他速带记者进刑警队走了个问讯过场，给其隶属机构公司打了个暗示电话，威胁将人开除，遂把人扔一边。
那记者在刑警队慷慨激昂，骂骂咧咧。
隔着警局充满雨渍脏污的玻璃门，林愿看到王絮风还在深夜的台阶外刷手机，屏幕映出的冷白光照的对方脸色很不好。
拿王黎雾的工资好处，林愿本不想出去对上，但王絮风这个人吧……
他没法说。
人品是真的不错，只能这么说。
那时候他在医院照看出车祸的陈十紫，因憋了李叔的气，在王絮风焦急探望时骂了很多恶言恶语。可能是王絮风外表气场都很清正，不像是会伤害别人的人，他完全忽略了对方背景，捡的都是骗小姑娘、不配、跟王黎雾比天上地下之类戳人心窝子的话骂。
撒完气他心里后知后觉就开始忐忑，要换王黎雾，他这辈子指定完了，但王絮风当时就真的是任人折辱，默不吭声，反而含泪红着眼眶深看他，没有怼，只哽咽苦问，“娇娇好不好？我想见她。”
他当时编瞎话吼：“早好了！她说她看清谁对她真好了，不要你，只要总裁！这辈子不见你了！！”
谁对她真好，这辈子不见，王絮风清正高贵的外表当时就肉眼可见枯槁，像条狗一样被抛弃在医院幽黑狭长的走廊里，被遗弃了，没有声。
他当时就良心不安，可鬼使神差又继续编恶语骂，好像声不大他就没底气一样。
把王絮风逼骂的掉了泪，那两行泪像雕塑一样就挂在颊上，在下巴上悬而欲坠，背直，但头低下了，低哑着声，说，“麻烦你照顾好她……有事打我电话……”转身离开时，捂着眼，腰也弯了。
他看着可怜。
至今对王絮风情感复杂。
他害的，想弥补。
尤其如今，他觉得王絮风外表没多大变化，但骨子里的意气风发早就没了，见一次比一次败落，蒙了灰尘一样。估摸着结婚的消息对王絮风打击很大，遂想约对方出去开解一下。
王絮风22，他33。
可刚一起心动念，王絮风就先开了口。
“林经理，很晚了，很冒昧，但我想请你去喝杯咖啡，耽误你一点休息时间，可以吗？”
嘴角、眉眼沉重的微笑着。
林愿唏嘘，捏了下西装，内心叹息，同意。
礼貌告别烦人记者，王絮风和林愿上车，去了附近一家不打烊咖啡店。
她带路，林愿车跟在后面，高德导航一直出错，带他们去了岔路，一个还好，可接连又碰上堵车、临时维修路段挡着不让走，焦躁的黑夜里，林愿看到王絮风车在前头左右疯打弯，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知道对方被接二连三的糟糕快弄崩了，赶紧下去扒车窗安抚。
他看到王絮风头垂在方向盘上，夜深，一只手盖在上半张脸上，封闭的车里哽咽的余音还在。
“王小姐，我对这边熟，我来带路吧。”
人来了，王絮风背直挺挺端坐，头掩在黑暗里，好像在微笑。
说：“麻烦了。”
很有教养。
林愿目光怜悯，悄悄走了。
快到12点，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厅。
亮堂灯光之下，林愿这才看到王絮风眼底全是一条一条的红血丝。
林愿长吁气，把店员端上来的咖啡往王絮风那里轻推，“王小姐，喝咖啡暖暖吧。”
“谢谢。这么晚了，真抱歉。”
“没关系，我也想找你聊聊的。”
王絮风手一下攥紧白色咖啡杯，手背细颤几下，不知道紧张还是店里空调太冷了。好半天，才抬眸，“有什么事吗，林经理。”
“我想跟你道歉。”林愿把医院的事又拉出来，说当时他状态不好，把王絮风当情绪垃圾桶，胡编乱造说了难听伤人的话，很对不起。
“你在同情我吗？林经理。”王絮风清淡沉稳的眉眼染上幽抑，深邃看林愿，两只手在桌子上不自觉捏在一起，“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也不用总跟我解释。我知道娇娇不会对我说那些话。我只是……我只是……”
觉得你说的对……
没先选她，把她弄丢了。
想到难过事，纠结事，王絮风眼睛又开始发红，攥紧手很快提振起情绪，坐的很直对林愿微笑：“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进不了别墅，看不到她消息，很着急。”
对方精神好了点，林愿也放心多了，开口：“你放心，小紫她很好。我虽然有段时间没去那边，但……别墅人对小紫很好，我们总裁，你知道的，，为小紫什么疯事都做的出来，她们在一起闹腾，但其实小紫很开心，反倒是总裁精神总被整崩溃。你大可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一点事，能在那边过的很好，圆满，你要是见了就知道。”
开心，圆满，过的很好……
王絮风眉头下意识抵触一紧，盯林愿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知对方不想听这话，林愿唇一抿，观察王絮风端正的面容许久，见其脸上躁乱如游丝烦窜，遂温声劝说：“王小姐，我本不该跟你见这个面，但还是来了，是因为我觉得愧疚，想对你说说。我但愿你不要再钻这个牛角尖，自毁。”
他眼神透着真诚，“你有大好前途，品性俱佳，喜欢你的人比比皆是，转个弯你就有鹏程万里，美满爱情。还记得吗，我有次打电话叫你来医院带小紫走，可那天晚上小紫知道很生气，哭得很凶。我相信她绝不仅是因为在生死线上走一遭要选总裁，一定有担心把你牵扯进来害到你的缘故。她为你考虑，你能不能为她考虑一下呢？”
“车祸后还没过几天舒心日子，小小年纪孤零零一个，家里也没一个人来看过她。我们总裁这回公布结婚，这下天塌了都能给小紫遮风挡雨！谁一而再再而三给过她这种安全感？女孩家家，有这么个人始终如一待她，还不够吗？王小姐……”
王絮风噎了点，眼神发怔。过去她确实没给过陈十紫任何公开安全感，但陈十紫一直默默陪着她，笑着注视她，她觉得都能等到时机成熟，可真的是一步晚步步晚。
林愿看对方听进去了，遂说：“你看，就是这个道理，现在她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总裁爱她纵她，别墅里的阿姨也宠她，她人生这才步上正轨，可你要非跟总裁作对，你觉得总裁能忍到几时？到时候小紫知道怎么办？生活还过不过？是不是又要一地稀碎把另外半条命折腾上？你想想看，你们谁出事她能接受，啊？”
“听我一句劝，别插手她俩的事，退出去专注你自己的人生，那不比绞在这堆烂事里好吗？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去递个话，让你跟她打个电话打个视频，完了你就让她俩好好去结婚。好不好？”
咖啡馆的桌子上放吊灯如海碗倒扣，灯光沿着灯罩边缘放射散开，在黑夜里格外刺目，笼在王絮风头上，照的她的脸忽明忽暗，如有阴霾攀爬。
好半天，她忽抬头，眼神定定，“林经理，你是王黎雾左右手，我只问你一句话，请你真诚答我。”
“你说。”
“要你有女儿妹妹，你会允许她跟王黎雾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我……”林愿话一下被堵了回去。
叹，我再不愿意，她愿意，我能怎么办。
“话我都说了，你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多角度想一想。”林愿扣西装扣子准备结束对话，他觉得一晚上的劝说给王絮风又绕回去了，愁。
“我这么说吧，小紫性格倔的跟牛一样，感情上以前是不愿意，所以总裁每次都吃苦、难受。现在总裁苦尽甘来，小紫自己也扑上去心甘情愿，她俩在一起根本就没别人的事。你看她俩谁受伤了跑去找其他人要安慰了……没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说谁是什么人，大家眼不瞎，她不在乎，你用常识、价值观、法律衡量没有意义。”
“非要衡量，那两个女生也不该在一起。你认识她那么久，她给你说过害怕吗？”
王絮风瞳眸一缩，眼底浮出不认同，“不，你不了解她，我不信她被关着那样存在会开心。“
“我想见她一面，你能帮我进别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