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一个夜宵摊前。
满地的啤酒瓶，桌上堆着烧烤竹签与小龙虾壳。
眉心有一道形似竖眼纹身的二郎神，正在望着远处的夜景，吹着清风，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在他脚边，身材细长的哮天犬正在口吐人言，“玉帝老儿下凡了，比我们先前推测的还要更早一点，看来他也是迫不及待啊！”
“嗯。”
二郎神只是道出一个字，继续低头喝酒。
只是，他眼里闪烁的微光，代表着他的心情并没有这么平静。
哪吒则是站在旁边，眺望着远处灌江口的潮起潮落，轻声呢喃道：
“这次下凡，有多少人会选择，继续追随他？”
…
另一边，深邃而茂密的大山中。
一个小孩子的身影忽然出现，摔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其身上有滚滚而动的仙芒，灼烧其躯体，他痛苦的蹙着眉头，似是在经历世上最艰难的苦难，强忍着一声不吭。
到最后，甚至小孩子直接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不知过去多久，有一头野狼从山林里钻出，望着前方死尸般的小孩子，似乎想要吃掉这个‘小屁孩’。
而就在下一刻，躺在地上的小屁孩忽然诈尸了，猛地抬起脑袋，双眼扫过去。
顿时，野狼匍匐在地，全身毛发炸开，尾巴却夹在屁股里，当场吓坏了。
不老仙没去管野狼，而是大口喘气，心有余悸，“差点死了，不过无所谓了，至少…不是没有收获。”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艰难的坐起身来，望着远处的天边，同样听到了玉皇大帝下凡时的宣言。
“玉皇大帝也下凡了吗？”
“来的时机还真是时候。”不老仙嘿嘿一笑，目光闪烁，“是因为知道了后土娘娘不在人间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下凡，他是打算要夺走人间这丰厚的道果啊。”
他轻声低喃，脑海中思绪涌现：
“之前，我们要破坏帝君庙时，仙岛中的后土娘娘没反应……这样来看，她果然是离开了仙岛，是去了地府吗？想要在地府救活王瑾？”
“可惜，她终究不是完整的后土。”
“后土本体早就死去，女娲和后土皆为三界忧虑，付出巨大代价，这才换来了现如今一切和平、辉煌的华夏，诞生了现在的六御府……”
“为此，后土化了幽冥，只剩下碎片，那是她当初尝试斩下三尸的碎片……媚娘是后土的一部分，故而性情大变，这次回地府，她是打算成为真正的后土吗？”
不老仙喘气，身上的伤势很严重。
“王瑾，王瑾。”
“这世上只出一个王瑾，但哪怕只有一人，也足以让人绝望……伏羲他们的计划，王瑾，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若你参与了，又怎么会葬身在域外……”
不老仙喃喃，下一刻，他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旁边的野狼见状，稍微抬起头颅，很想要吞吃这个美味的猎物，但又不敢向前半步。
…
同时，帝君庙前。
“天帝来人间了。”卯兔望着泰山的方向，绯色的眸子闪烁，亦是清楚的听到了玉皇大帝的宣言。
“不一定是好事。”
虫子站在她的肩头，扬起头颅，“王瑾死了，你们活得始终没有我老，不知道王瑾压着多少蠢蠢欲动的人……他默默镇压整个人间，从三千年前就一直在这么做，很多年前……”
它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事情，最终只是微微叹气，没有继续回忆下去。
今天，有点多愁善感了。
“祂死了，很多半圣都会冒头。”虫子语气低沉的说道。
“半圣？”卯兔眉梢一挑。
“我们喜欢叫的称呼，现在的叫法叫做伪十二境。”虫子继续说道，“半圣的存在有些时候比圣人还稀有，想要成为半圣，嘿嘿，可不是一般的能力能做到。”
闻言，
第五席笑了笑，脸上的肥肉也跟着抖动，“管那么多做什么，我等继续祭拜帝君！”
正如他所说，在场打更人的心中，什么半圣、玉皇大帝下凡，都不如祭拜帝君庙来的更重要。
在泰山上，南天门伫立，天帝进人间，万人朝拜，景象一片繁华。
然而，这里仍然在一心一意的祭拜帝君庙，香火鼎盛…
香火烟雾腾起，飘向天穹。
在香炉里，有许多檀香与纸钱，恐怕三天三夜都烧不完。
第五席站在庙殿门口，望着殿内鼎盛的香火，忽然说道，“我该回去了，今天‘人界’有大事要做。”
他看向虫子，又说道：
“子鼠大人，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回去。”
“别人都能叫我大人，你不用叫，鬼知道你是不是比老子要老，我不接受这个称呼。”虫子嬉笑摇头，小小的脸居然也表情很丰富，说到最后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确实要回去了，今天是新人的培训仪式吧？”
“嗯。”
第五席笑道，“对了，子鼠大人，知道‘六道’去做什么了吗？”
这些年来，六道并没有留在仙岛上，而是终年不见踪迹，散开在人世间。
听到这话，卯兔扭头看过来，“六道这些年杀了很多妖邪，但是他们的踪迹很难寻找，每次出现都是在一些犄角旮旯，像是神农架、东海深处……上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阿修罗去了十万大山。”
虫子看着第五席，也看着卯兔，摇头晃脑，“你们觉得我知道？”
“六御府最了解王瑾的是你，是我那个傻逼师哥，然后就没了。”卯兔直白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她对妖耳的态度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虫子支起身子，短小的‘足’晃动，老神在在的说道，“我也有一些猜测。”
“什么？”卯兔眼前一亮，立刻追问。
“刑天的脑袋，六道在找他的脑袋，你们不要忘记了，王瑾答应过刑天一族去找回那个脑袋。”虫子说道！
“嗯？”
闻言，两人皆是失神。
这件事……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像是历史中已经被翻过去的一角篇章。
“六道是王瑾手把手捏出来的生灵，他们可以说是王瑾的孩子，孩子总会去做父亲没做完的事情。”虫子又说道。
“当初黄帝将刑天的头颅埋在哪里？”卯兔忍不住问道。
“你要是问我，我知道，我就直接和六道说了。”
虫子叹气，“要是真知道，老子一定用这个借口，去王瑾的仙岛一趟。”
它的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与缅怀，似是又回忆起了与王瑾相识的记忆。
虫子摇摇头，不再过多思考，率先消失不见。
“这么快。”第五席笑了笑， 也紧随其后的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