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你说公子他...他治罪陈家，是不是为我出气？”
林卿卿就是自作多情了。
她叹息一声，开始感叹自己的可怜命运。
“我也曾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虽出身低微了些，比不得世家大族贵女的才情，但我自问容貌不输那些贵女...
早知道我沦落成女妓还能有福气遇见公子...唉...造化弄人啊。”
这话徐香没法子接，是坦白说林卿卿自作多情，还是假意奉承两句？
“公子真是个好人！”林卿卿以一句夸赞李沐结束，再说下去，她会忍不住呕吐。
人呐，就是不能说太多违心的话。
不然，恶心旁人事小，反倒将自己恶心惨了。
就因为她知道，除了徐香这双眼睛，暗中还会有眼睛时不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得强迫自己时不时说一些违背心意的话，传到那个人的耳朵里。
做他的女人，得是透明的女人，不配有秘密。
花城这地方，邪性。
人，不经念叨。
林卿卿中午才提说李沐，到了晚上，李沐悄然而来，爬上她的床。
不必多说。
直奔正题。
身体快活，才是她的本职工作，也是他来寻她的目的。
李沐放不开他自以为是的高贵，又贪恋林卿卿的身子，这便是矛盾之处。
庆幸的是，李沐遇到了林卿卿，一个脸皮够厚的女妓。李沐脸皮薄、高冷，没关系，她脸皮厚比城墙，男女之间论直白就那么点事儿，情话她说得出口，行欢她做得出来。
“公子...”
一股香甜的热气，从耳朵传遍身体。
“公子对奴家千般万般的怜惜，奴家无以为报，唯有奴家的一颗真心，一具温暖的身子，侍奉公子了。
公子治罪梨花县陈家，处置宋夫人...应该有那么一点点也是为奴家出气吧。
奴家好感动...”
林卿卿真敢说，也说得出口。
李沐冷哼一声，本想训斥一句：低贱女妓罢了，何德何能？
又一想，他偏不解释，和女妓浪费唇舌，是一件丢脸、失体面的事儿。
所以，他尽量克制，不说话，或少说话。
即便说话，也没有一句好听的话。尊重女妓？笑话，女妓是用来尊重的吗？
林卿卿不在意李沐的冷漠，看似无情已生情，从她谋算开始，他便一步一步掉进她编织的网里。
他的冷哼，林卿卿装作没听见。
她就不信了，她这一具热情似火、妖媚至极的身子还捂不热李沐那颗别扭又矛盾的心。
林卿卿继续说道：“奴家听徐香说，那梨花县陈家可恶，竟贪墨军饷，给打仗的将士吃发霉变质的病猪肉干。
奴家虽是低贱女妓，听了这事儿，心中倍感愤怒。将士辛苦打仗，风里来雨里去不说，时刻有性命之忧，怎能受吃不饱饭之苦？天理何在？简直黑了心肝啊！”
说着说着，就说到朝廷政事。
当然，对于女妓来说，这些都是坊间八卦。对于李沐来说，才是正经的政事。
“女子不可妄议政事。”李沐冷冷地瞧了林卿卿一眼，心里惊讶，面前的女妓胆量够大，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放肆，妄议朝政？
他只需下一道命令，风月楼就得关门，风月楼的女妓们要么死，要么送到军中红帐的下场。
他不禁好奇，林卿卿不怕吗？
似乎，林卿卿怕他，也不怕。她身子颤抖，嘴巴里好话一箩筐，眼神恐惧...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林卿卿不是真心怕他，像是演戏，又非演戏。
“公子...”
“奴家哪里敢妄议朝政，奴家一介小女子哪里懂得朝政，奴家只是单纯心疼公子您啊。”
李沐最受不了林卿卿一声声叫他“公子”，酥软的要命，酥软入骨、入心。而他竟莫名的放任她，肆意妄为。
林卿卿当着李沐的面，打开床榻的暗格，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票。“公子，给您！”
“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银子虽少，心意却重，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收下奴家的这份心意。”
木盒里的银票，足足两万两，是风月楼半年的盈收。
李沐来风月楼享受林卿卿的身体，照理说，他是恩客，她是女妓，他花银子，她收银子。
天经地义。
怎么反过来了？到底是谁在享受谁的身体？恩客睡完女妓，女妓还给恩客银子？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让人指着脊梁骨骂？
李沐有些生气，还有些莫名的感动，一如他面对林卿卿时的复杂心思那般，又一回让自己陷入矛盾境界。
“本皇会缺银子？”
“呵！”
“本皇拿低贱女妓的卖身银子？林卿卿，你要置本皇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