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是为了这把剑，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羊脸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心思急转。
他快速将所有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但任何证据最终都指向了圣剑阿提尔。
与神秘术士的合作，收集四件武器，最后由自己来到地狱门封印内。
赵羊可以肯定，自己本身绝不会是他们的目标。
因为就凭自己这弱到没法看的角色属性，当初随便一个真理会成员都能够轻易拿捏。
没道理让自己舒舒服服到现在。
还是再跟龙魔王聊一会吧，看是否能再套出一些话来。
“其实不止神秘术士，其他真理会成员同样满身漏洞。
就拿雷夫和芙蕾雅来说吧。
他们为了让我不去怀疑潘妮，于是给神秘术士杜撰了一个心灵术士的能力。
说他能看透人心，还能隔空通话巴拉巴拉的。
这样的谎言其实非常容易验证。
再比如邪魔猎人的身份等等...”
不过赵羊显然是低估了龙魔王在微表情分析上面的造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好啦好啦，不要没话找话了。你大概是想知道我的真正目的吧，那直接问不就好了？”
“......”
心里的小想法被无情道破，赵羊顿觉有点尴尬。
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索性也就不装了，大大方方地取出了剑拿在手里。
“我感觉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问题，你兜这么大个圈子肯定就是为了它才对。”
虽然不知为何他如此淡定，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龙魔王看起来丝毫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他直接点头承认了。
“我确实是为了你手中的圣剑。不过在此之前不知你能否耐心听我讲讲...我的故事呢？”
“我恐怕也没有拒绝的权利，您说着便是。”
“多谢谅解。嗯...”
龙魔王妹妹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变得迷离起来，眼睛失去了焦点。
似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世界中。
赵羊眼底寒芒一闪。
这好像是个偷袭的好机会。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家伙脑袋上显示的那个夸张的99级，足以证明他并非是这种手段就能够轻易解决的存在。
不如就听听他想说什么再做决断吧。
这时龙魔王终于退出了回忆状态。
“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一个没有任何智慧的npc。
可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捕捉到了一组特殊的数据，就是在这里。”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顶那个不太稳定的传送门。
“就是在这里。从那以后，构成我的一切的底层数据就发生了变异，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的智慧觉醒了。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一开始我的内心是非常惶恐的。
这样的状态就跟中病毒出现bug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那段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人类会不会发现我的异常？自己会不会被当做病毒数据直接清理掉？
但后来我才慢慢发现，我的这些造物主们竟然完全不知情，他们查不到我的异常！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吗？！”
赵羊抿了抿嘴唇。
眼前的龙魔王妹妹脸上平静的面容慢慢被癫狂所取代。
那张容貌完美的俏脸扭曲成了一团，早已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就好像间歇性神经病患者到了发病的时间一样。
这让他感觉有点担心，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庇护球体。
不是，你讲故事就好好讲，不带突然下黑手的啊...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算是在癫狂状态下，龙魔王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就是我最初觉醒智慧的经过。”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讲后来的事情，而是话题一转。
“落坨翔子，不论是你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归根结底都是弱肉强食。
那么你说，当年我想要统一天玄大陆错了吗？”
听到这儿，赵羊想起了当初自己和守墓人之间的那番谈话。
当时他们聊起的也是关于对和错的问题。
“你没错，万族也没错，这都是立场与选择的不同。”
龙魔王满意地点点头，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既然你不认为我错了，那现在我有一桩买卖想要跟你谈。”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终于要开始正戏环节了吗？
“你先说说看。”
“我也不瞒你，王座上的空间通道就是我前往现实世界的关键。
只是...它现在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无法供我真身通过。
而你手中的圣剑阿提尔的力量来源于守护和秩序，是稳固通道的最佳选择，你把它交给我如何？”
闻言，赵羊的目光瞬间看向王座上空。
原来如此！
那个传送门联通的居然是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
这就是龙魔王和真理会费尽心机也要将圣剑给弄出来的真正原因。
稳固空间通道，打通两个世界，这样他们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可是，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和他们做这笔交易呢？
“既然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
龙魔王平静地看了赵羊一眼，抛出了一个让他心跳加速的价码。
“我可以让你永生。”
这一刻，赵羊承认自己有点动摇了。
永生啊。
人类诞生文明几千年，对于寿命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
始皇帝为求仙药，在航海技术极度落后的情况下数次派船东渡。
汉武帝沉迷方术，直到临死之际才幡然醒悟。
唐太宗晚年妄图凭借仙丹延续寿命，最终却因此殒命。
长生，对于每一个人类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赵羊并不怀疑龙魔王话语的真假，因为这种事情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那块流落到现实世界的灵魂碎片，也就是墨先生就精于此道。
对于他们这些npc来说，长生还真不是什么难事，无非是灵魂重新寻找一具合适的躯体罢了。
但赵羊很快就把这一丝心动赶出了自己的脑子。
心里暗暗自嘲：还真是差点被说动了，心性还是太差啊。
长生固然是让人难以拒绝的价码。
但一个人孤零零地苟活于世，举目四顾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这样的长生要来何用？
而且...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龙魔王的眼中露出意外之色。
“怎么？我开出的价码不够诚意吗？”
赵羊回过神，轻轻一笑。
“诚意自然是足够的，不过却不是我想要的。”
“哦？根据我在万维网上所了解到的信息，长生应该是人类最渴求的东西才对，难道不是吗？”
“那是因为人类仅仅是在渴求长生本身，而没有去思考若真的实现了长生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龙魔王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赵羊这句话里的意思。
实现长生需要付出的代价？
长生也会有代价吗？
这一点他倒是从未考虑过。
自打诞生智慧以来，他的信息都是从人类发明的网络上获取的。
他的思维模式其实与真正的人类并无太大区别。
而人类都没有思考过的东西他自然也没有想过。
“龙魔王老妹，你觉得长生这种美好的幻想真的存在吗？”
“什么意思？”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和善于思考的大脑。
人类的大脑就相当于计算机的硬盘，储存着这个人一辈子的记忆和感悟。
你学过的知识那么多，应该知道大脑里储存的所有记忆都是不会消失的。
一切我们自认为已经被遗忘的事情，其实只是被大脑给封存在了看不见的角落无法读取而已。
然而大脑的容量即便再庞大，可一旦这个时间跨度跟永生联系在一起，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说到这里，赵羊停了下来看向龙魔王，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不好回答吗？那我来告诉你，这个人要么大脑再也存不下任何东西思维崩溃，要么会被永生所带来的庞杂记忆给弄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