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公路上的车辆稀稀落落。
搭载着李盛民和崔忠式的黑色专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此时的车内...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气息...
虽不浓烈...
但混合着皮革和烟草的味道，就让人感到有着些许的压抑！
驾驶位上的司机稳稳把控着方向盘...
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李盛民和崔忠式则是肩并肩，安静的坐在汽车后座上，各自沉默不语。
同朱阳相比...
此刻的两人看起来似乎并未喝多，只是处于微醺的状态。
李盛民微微眯起眼睛...
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迷离，似乎陷入了某种畅想之中。
而崔忠式则低头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偶尔抬起头...
用眼角余光打量一下身旁的男人。
车外...
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让车内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
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声时不时的扰乱着这片寂静。
崔忠式几次欲言又止...
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而李盛民似乎并未察觉到崔忠式的异样，依旧专注的凝视着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突然...
李盛民转过头来，目光与崔忠式交汇。
崔忠式却是心中一紧...
迅速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同时...
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文件！
“嗯？”
李盛民微微皱眉，这种微妙的氛围让他感到一丝困惑，继而轻声问道：“忠式啊，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嗯...”
崔忠式只犹豫了一下，便鼓起勇气说道：“次长，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那位丁专务的态度会...会...”
他支支吾吾半天...
把脸都憋红了也没有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倒不是因为他不敢说...
而是或许受到酒精刺激的缘故，让他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该如何表达了...
这时...
李盛民却是十分善解人意的接过他的话茬：“你想说的...是不是为什么会对他那么亲近？”
“额...”
崔忠式面色微怔，但很快又心情忐忑的点头道：“是的，我不明白！”
“呵呵...”
李盛民轻笑一声。
却也没有急着立刻回答崔忠式的疑问。
而是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轻轻一弹，盖子翻开。
他用手指熟练的夹住一支香烟送到嘴边。
然后反手将烟盒朝着崔忠式递了过去，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也来一根。
“失礼了！”
崔忠式显得有些拘谨。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与此同时...
他迅速掏出打火机，拇指轻轻一按，火苗跃出。
缓缓将打火机凑近李盛民嘴边的香烟，小心翼翼的帮其点燃。
橘红色的火焰闪烁着，照亮了两人的面庞。
李盛民深吸一口，烟雾缓缓吐出。
透过车窗的一丝缝隙，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
车窗外的空气涌进车内，空气流动带来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冲淡了一些车内的酒气，也让他的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
亲近吗？
回顾一下酒局上的种种...
李盛民心里清楚，所谓的“亲近”一词，也只是好听点的说法罢了！
相比较起来...
其实用“讨好”来形容，才更为准确一些！
但那又怎么样？
搓搓坨坨几十年，临老醒悟的他，却是正合适有这么一个机会...
不得赶紧抓住吗？
不过...
他也明白！
自己这个可以称得上绝对心腹的下属...
心里的倔强！
沉默片刻后，李盛民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味道，却又答非所问：“忠式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快要满四十五周岁了吧？”
“额...”
崔忠式表情微微愕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上司会突然提起这个。
不过...
虽然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次长，再有两个月，就是我四十五周岁的生日了...”
“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
李盛民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慨着，眼神中透着一丝回忆：“还记得你当初刚从司法研修院毕业，分配到我手里当实习检察官的时候，毛毛躁躁的样子，可转瞬间，却是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
“是的...”
崔忠式心里对于这种莫名奇妙的怀旧感到些许无奈，却也只能低着头，配合着恭维了一句：“多亏了次长您的栽培和指导！”
李盛民摆了摆手，笑道：“你也不用恭维我，你的努力和才华我都看在眼里！”
夸赞了一句后...
他吸了口烟，却突然话锋一转，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可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以你的努力和才华，也是整整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爬上部长检察官的职位，着实是太慢了一点！
不过，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呢？
今天五十七岁的我，也是整整用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侥幸在退休前捞到了这个次长的宝座...”
崔忠式能感觉到...
自家上司这番看似感慨自嘲的话语中，似乎夹杂着一些莫名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
却仿佛隔了一层纸，让他一时半会儿没法猜透。
然而...
李盛民也没有让崔忠式自己揣测的打算！
他扭头直视崔忠式，目光灼灼：“忠式啊，你觉得，论人品、能力，我们会比别人差吗？”
“当然不！”
崔忠式摇了摇头。
对于这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李盛民勾了勾嘴角，追问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蹉跎了这么些年呢？”
“什么原因...”
崔忠式皱了皱眉，低声喃喃了一句。
他或许有些明白自己这个上司想要表达什么了。
可以他的性格...
却没办法直接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