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的老陈神色一顿，很快就恢复了脸色，挂上一副笑脸。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茗楽居的老板娘都跟你们说了吧，这都是我们老陈家祖传下来的宝贝。”
老陈抬手朝着屋子点了一圈，“这同杞镇可是有不少好宝贝，我们家族谱往上翻，最早都能追溯到西汉叻。”
为了赚钱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苏清浅嗤笑一声。
“若是只有几件传家宝，我倒也信了你这句话，可这里少说也有百十件，怕是拍卖行的仓库都不一定有你这么全。”
见老陈脸色微变，苏清浅重新举起桌上的白瓷观音像端详，嗓音清脆自信：“更何况，这尊观音应该刚出土没多久吧？”
谢之淮眼底闪烁着欣赏的光芒，落到老陈身上，又忽而变得凌厉。
“我们是诚心而来，看来有的人并不是很有诚意。”
老陈咬了咬后槽牙，看来这两人还真不是人傻钱多的主儿。
“这当然不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有一些是从……别人那儿换来的。”
苏清浅莞尔一笑，“您早说不就得了，知道了出处，我们买这尊观音也放心。”
老陈刚松了口气，却听到男人沉冷的声音响起：“别人那儿换的？”
“这尊白瓷观音我要了。”
老陈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谢之淮眼神凌厉地望向他，压迫感瞬间袭来。
“但是这个别人是谁，你怕是要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苏清浅帮衬道：“是啊，不然以后别人问起来，我都说不来出处。”
老陈的双手在桌子边缘来回摸索了几下，表情心虚。“这……”
“好吧，看在你们俩瞧着也可信，这笔生意我做了。”
老陈指了指苏清浅手中的白瓷观音，语气中带了一丝傲然：“半年前东边儿不是发现了个古墓么，这尊观音就是从那儿取来的。”
“那茗楽居的那尊宋代木制观音呢？”
老陈赞赏地竖起大拇指：“连宋代都瞧出来了，行家呀！那玩意儿年数久一些，十年前从古寺后山取出来的。”
说是“取”，不如说是“偷”，是“盗”，更是“抢”。文物流离失所的现象背后，多是由无数个老陈这类人为了一己私欲造成。
看来这一屋子的东西，大多也是这个来源。
苏清浅双手微微颤抖，努力控制着自己愤懑的表情。手中的白瓷观音被谢之淮接了过去。
男人表情肃冷，“这尊观音我们要了。”
谢之淮连刷了两张银行卡，老陈笑意盈盈地送财神爷出了门。
苏清浅手中捧着被盖了粗布的白瓷观音，回头看了眼早就紧闭的铁门。
“如果现在报警的话……”她想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谢之淮拿出手机对着苏清浅挑了挑眉，“刚才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俱在。
苏清浅脸上溢满了惊喜，“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报警吧。”
“不急。”
苏清浅不解地看向他。
“同杞镇拢共就这么小的地方，很难保证没有苟合之事，说不定此事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原来如此。
周围还有村民，难免隔墙有耳，苏清浅压低了声音，“有道理，那我们回江安再报案吗？”
谢之淮将人搂着往前走出了村子，“嗯。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谢之淮抬起胳膊将手表举到苏清浅眼前，“你的演出。”
糟糕，差点忘了晚上还有义演！
幸好谢之淮按时将苏清浅送回了活动中心。
临走前，苏清浅将那尊白瓷观音留在了谢之淮的车上。他是开自己那辆巴博斯过来的，没坐医疗小组的车。
这场义演不仅同杞镇的很多群众来了，就连这次过来援助的医疗小队也被镇里一同邀请。
谢之淮就坐在台下，静静聆听美妙空灵的乐章。当然，目光依旧从始至终盯着苏清浅的方向。
“谢医生，听说中间那位是你的女朋友？”
提问的是同杞镇负责对接医疗小队的工作人员。很难想象不苟言笑的谢医生能找到女朋友，不过两人的容貌倒是相配得很。
谢之淮还没开口呢，一旁的陈驰将脑袋凑了过来。
“是，那就是我们师母，漂亮吧！”
那人摸了把后脑勺，“是挺漂亮的。和谢医生很配。”
谢之淮唇角扬起明显的弧度，冲着工作人员微微颔首点头：“是我女朋友，谢谢你的祝福。”
陈驰悄咪咪冲着台上拍了张照发到了【苦逼大学生苟活于世交流中心】微信群组。
陈驰：「分享照片」
陈驰：「我发现每次一提到师母，谢医生就变得格外和蔼可亲。」
婷婷：「师母好美！」
小方：「+1！陈驰，你别忘了给我和婷婷带同杞镇的特产回来啊，这几天你不在科室都忙死了！你倒好，在那里欣赏艺术呢？」
陈驰：「不敢不敢，附庸风雅罢了嘿嘿～」
陈驰：「早就给你们买好啦，谁说我很空，我要给老人小孩体检的好吧，也很busy」
婷婷：「……别拽英语了，六级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才过的黑历史忘了？」
陈驰：「……」
小方：「别误伤我……」
*
演出结束，换回常服的苏清浅挽着谢之淮的手臂从活动中心出来。
同杞镇的夜晚相较于喧闹的城市显得尤为安静，没有了光污染，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连天上的星星都清晰了几分。
不由得让人想到了两人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谢之淮带着她从晚宴逃走去看星星。
苏清浅：“那天……”
谢之淮：“想亲你。”
两道嗓音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
谢之淮扣住女人小巧的下巴，用行动说明了内心。
这会儿活动中心后侧停车场附近没什么人，茫茫苍穹之下，宁静村镇的夏夜，仿佛只有两人，吻得动情。
“那天的我就想这么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