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师接受了她给的一点小钱，推算出第二天旅游指数将会大跌。
朱莉一边做饭，盯着锅里沸腾的冬荫功汤，一边回想起下午黄天师的卜算之后的解释。
“朱莉小姐，今天这个卦相很奇异。它表示……嗯……你 会从一段逆境中走出来，过去一段时间的种种不顺都将成为过去。后面的路会变得无比坚实，明确，无可更改。”
“那后面的路是什么样的呢？是好还是坏？”朱莉追问道。
“是好还是坏……我看到的是一团迷雾。”黄天师看着卦相，字斟句酌地说，“或者可以这么说，无论是好还是坏，您都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命中注定，无可更改，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只要走下去，就一定会迎来灿烂的阳光。”
想到黄天师的话，朱莉觉得心安了一些——这几天看着股市起起伏伏，心情也阴晴不定。旅游局项目的事也搞得自己身心俱疲，正如黄天师所说的，就是一段摇摆不定的逆境。她决定晚上要慰劳自己一下，迎接即将到来的清晰、坚实的路。
朱莉坐在餐桌旁，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顺手打开了平板电脑，查看当天的股票行情。
下午的旅游行业指数整体还是在找方向，成交量极度萎缩。
就在朱莉关闭股票行情软件的一刹那，“叮”的一声，平板电脑弹出一个新闻窗口。
“突发：经济部联合旅游局等多部门发布重大产业升级政策，经济腾飞可期！”
朱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旅游局”三个字在她眼里显得格外醒目。
点进去看详细内容，只有短短的一段话：“今天下午，经济部与旅游局、移民局等多个政府部门召开发布会，宣布了多项开拓新产业促进经济腾飞的重磅新政。预计资本市场将在明日做出反应。”
具体是什么新政策？市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朱莉打开最常用的“泰新闻”网站。
网站竟一反常态地没有把泰国皇室的新闻放在显着位置，而是在首页推出了一个经济腾飞计划专题，详细介绍了这个计划的方方面面。
更让朱莉觉得心惊肉跳的是，旅游专题下的一系列采访都关于肖空。
“人物专访：旅游业二次腾飞的助推者——天纵肖空”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专访旅游振兴计划2.0主理人肖空”
“数据分析会说话：旅游业二次振兴推手——天纵肖空”
“他让数据开口说话：专访旅游振兴计划2.0策划肖空”
“用数据分析的方式开出经济发展的药方”
……
朱莉看着配图上肖空侃侃而谈的神态，心态完全爆炸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黄天师明明断言肖空时日无多，他却还能在媒体面前大谈特谈公司的海量数据分析优势。
她不明白，肖空带领的天纵刚刚来泰国没几天，为什么就能够获得旅游局的青睐。
她不明白，肖空第一次参加香港亚太营销机构评奖活动，就能够不凭借任何往年的成功，直接把自己和明力机构斩落马下，夺得至尊全能营销大奖。
关于肖空和天纵，朱莉有太多不明白。
朱莉看着肖空接受采访的视频。
在她眼里，肖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无情地嘲讽自己。肖空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在鄙视自己。
渐渐地，朱莉已经听不清肖空在说什么，耳朵里充斥的是不知从哪来的讥笑。
“就你一个小小的明力机构，也胆敢和我天纵一比高下？”
“我们天纵只要动一根小指头，就把明力和你朱莉打倒！”
“在天纵面前，你朱莉不过是一只蝼蚁！”
“你朱莉纵有千般变化，在天纵的铁拳之下也会被砸个粉碎！”
“粉碎！粉碎！粉碎！”
……
最后，朱莉的脑中只充斥着两个字——“粉碎！”。
朱莉如癫狂了一般使劲摇着头。她从泰北山区小村的一个小女孩，一路不停地努力爬到今天的位置，理应获得别人的尊重与仰望。
在明力，她是公司赢利能力最强的中层，正在向高层发起冲击的时候，没有想到撞上了肖空和天纵这座她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山。
癫狂中，朱莉随手拿起桌子上正在播放采访的平板电脑，向对面的墙上狠狠地甩去！
只听“啪！”地一声，平板电脑结结实实地撞在对面的墙上，反弹回来掉在地上，屏幕被完全摔碎。
只是肖空还在平板电脑里侃侃而谈，透过破碎的屏幕播放出来的肖空，形象格外狰狞。
这“啪”的一声似乎又摔醒了朱莉——明天的资本市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是像黄天师说的那样，开始应声下跌，还是会昂扬上呢？
朱莉重新捡起破碎的平板电脑，试图找一篇分析文章。但平板电脑的触屏已经完全破损，无法操作。
朱莉只好把平板电脑抛在一边，疯狂地四处寻找遥控器，打开久未使用的电视机。
朱莉把电脑调到财经频道，财经评论员的话让她越听越惊心。
“旅游指数代表着整个旅游相关产业综合的发展前景。之前发布的旅游振兴计划1.0版不被资本方看好，又被马来西亚及新加坡等几个国家的应对计划所狙击，旅游指数一路下行，连续几个关键点位都未能止跌，可以用一泻千里来形容。
今天发布的经济腾飞计划中，涵盖了大幅更新过的旅游振兴计划2.0。表明旅游振兴计划很好地配合并整合进了经济腾飞计划。从公众的反响来看也很正面和积极。所以我们推测明天开盘旅游指数应该会迎来久违的上涨。”
“完了，全完了！”朱莉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她要用这红酒麻醉自己，暂时离开这闹心的世界。
半瓶红酒灌下肚，朱莉的头脑却一点没有醉意。
评论员的每句话都像一支利箭，准确地射进她的脑子，牢牢地钉在朱莉敏感的神经上，带来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