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怔在原地，额头脖颈处青筋暴起，眼珠欲往外突出，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左手捏住自己下巴，右手漫无目的的挥舞着。
碗碎、肉落、桌椅翻；碎碎平安声，无力、痛苦、断续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人摔倒在地上，不断的打滚。
屋外狂风吹过，窗户与门晃动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将屋内的动静完全掩盖。
少顷，两人气息全无，似乎要爆裂而出的眼球直勾勾的看着百蚩，愤怒、不甘、害怕、悔恨定格。
“真当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可不信光靠嘴就能让你俩自杀，下辈子聪明点，还有记得下辈子别贪杯。”走到两人身边，毫不客气的用脚翻翻身子，见两人确实都已经没有气息才面无表情的说道。
说完，将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使碎片不多不少刚刚可以组成两个碗，抹除自己存在过的证据后悄然离去。
......
“公孙大哥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稍后我便前往小欧阳府捉拿那日看守之人，谅他欧阳锋也不敢阻拦。”
不灭捶了捶胸口，底气十足的说道。
公孙守闻言沉默片刻继续道：“刚刚我在想一个问题，我的到来府主大人会发现，那幕后之人会不会也能发现，我怕现在已经......”
话没有说完，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即便有数不清的理由去怀疑，甚至肯定幕后之人，但若证人死亡，那便是死无对证，很难再光明正大的将其绳之以法。
老者则淡笑：“无妨，若是看守之人身亡，对我们也并无坏处。”
“府主大人是说？”
“有发现你入城能力的势力全长风府也仅有五家；若看守之人安然无恙的活着，那说明可能是他们渎职而已，若身死，那说明幕后就是这五家；而看守人是小欧阳家族的人，想想，有什么人可以指挥他们，又什么人可以轻松的杀他们灭口。”
欧阳不灭点点头，插嘴道：“可真若身死，我们岂不是没有理由将那些人逮捕？！这种机会很难遇到。”
“呵呵，既然能确定了谁是主谋，那么抓与不抓已经不重要了，况且，即便证据确凿，你认为主谋之人会乖乖就范么？”
不灭拍拍额头：“确实，欧阳锋老家伙的实力怕是只逊色伯父你，真要动手，我怕是扛不住丝毫，可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忿不甘的神情跃然于脸上。
“不要这么确定谁是主谋，还有古人有云，让子弹飞一会儿，要知道急的不是我们，不出两天，想必主谋之人便会有动作。不过需要公孙守你来配合！”
“好。”
“我们这样......”
“好。”公孙守眼睛一亮点头应道，随后疑惑道：“即便如此，又如何能惩治？”
“长风府和忠义市的区别你也知道，你在忠义市可以一手遮天，但在长风府，我实力最强，但其余四大家族实力也差不了多少。”
欧阳洵轻抿了口茶继续道：“五大家族相互帮助亦相互争权夺利，寻常情况我自己动一族其他三族绝对坐山观虎斗，除非有一方用巨大的利益来贿赂，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有一族勾结黑传的证据，四大家族将会齐力伐之。”
“嗯。”
......
翌日清晨，不灭查过传讯阵的上班表后带着数人从五行府中出发直奔小欧阳家族的住宅。
还未到大门处，便听到院落内悲切的哭声。
不灭的步伐在原地愣了愣，难道昨日的预测成真了？不可能这么狠吧，那日上班的两人可是欧阳锋的亲侄子！还真有如此狠毒之人？！
与身侧的心腹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
奢华上档次的大门紧闭，此刻就仿佛是在掩盖院内凌乱凄厉的哭声似的。
不灭向身侧心腹使了个眼神，心腹点头大步上前，敲击着院门。
“五行府欧阳不灭大人前来拜访欧阳锋府主。”
一秒、两秒、三秒无人应答。
“五行府欧阳不灭大人前来拜访欧阳锋府主。”
心腹眼神请示不灭，见其点头加大敲门的力度大声喊道。
又是三秒，依旧无人应答，心腹心中一怒，深吸一口气，后背愈加挺拔，隐约可见臂膀粗壮了起来。
狠狠嘀咕了一句：“mmp。”
太特么看不起人了，报了大哥的名号这么久后还没人理会，这点事都办不好，大哥没面子，自己在大哥面前没面子。
右手举起，握拳，神色狠厉眼看下一秒就锤了上去。
“吱~”
大门从内打开，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出现，胳膊上套着白色的布条，以往不可一世的面容双目通红，脸上的悲切神色极其醒目，甚至还有种迷茫不敢置信的感觉。
“各位大人抱歉，家中有丧事，族长今日闭门不见客。”
声音嘶哑，虚弱。
心腹正欲开口说话，不灭走上前去，挥手示意停嘴，拱手道：“节哀顺变，我是欧阳不灭，敢问府内是何人殡天？”
虽然出口询问，但不灭已经猜测出了大概，能让族长闭门不见客，又能让这个管家如此悲伤，那死亡之人身份不低，极有可能和自己猜想一致。
老者闻声抬头看向不灭，泪水又在眼中翻滚着，看得出来，此人对所亡之人的感情很深。
“大人，是家中的两位少爷......”
“老管家，你在干什么？”
老管家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淡淡的询问声，不灭双目微微眯起，转头看去，来者赫然是欧阳百蚩。
“不灭兄弟，抱歉抱歉，今日家父谢绝见客。”百蚩拱手歉意说道。
“无碍，在下不知贵府会发生这种事情，还请节哀顺变，敢问是谁殡天，在下去定些花圈以示安慰。”
不灭亦是带着沉重说道。
“唉，此事即便不问，我欧阳家也要告知，我的两位堂兄，昨日如以往那般饮酒，大家谁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两人却不知为何饮毒自杀。”
说到这，双目通红，眼中的泪水开始打转，滴落。
“抱歉，至亲之人身陨，有些失态望见谅，还有父亲得知两侄子身陨，悲伤太深正在卧房休息，不灭兄明日再来吧，家中事情也需要我主持大局，就不能再陪不灭兄弟了。”
泪水落下，下起了逐客令。
“无妨，事情也没那么着急，百蚩兄请节哀，欧阳锋族长还需要你照顾，切勿伤了身子。”
说完拱手道了一句告辞转身离去，身侧心腹众人一同离去。
百蚩亦是拱手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冷笑一声：“欧阳洵的动作还真快，不过，呵呵。”
回五行府的路上，心腹看着不灭心情貌似还不错，有些疑惑：“大哥，咱这就走了？”
“小子，人都死了，咱还在那干什么？进去上两柱香？鞠两个躬？”
“可......”
不灭停下脚步看着心腹欲言又止的样子，拍拍其肩膀：“不要看表面，你自己动脑想想！”
心腹挠挠头，一脸懵逼，心中又暗想，什么鬼？还有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和谐了？
......
依旧是那个小木屋，不灭推门而入，欧阳洵和公孙守都在静坐，在大门推开时，同时睁眼。
这时，不灭才放下端着的脸，露出笑容。
“府主，公孙大哥，主谋已确定，不过，欧阳锋这老家伙真狠，自己的亲侄子说杀就杀，一杀就是俩。”
欧阳洵颔首：“接下来就看公孙守了，不灭，你现在速去通知其余三大家族族长，府内副府主级别的所有人员去议事殿，内容就是黑传现身长风府。”
“是。”刚进门的不灭直接转身离去。
“我们也出发吧。”欧阳洵对着公孙守说道，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衣着容颜淡笑：“这个服饰打扮你是不是故意的？哈哈。”轻笑一声后带头离去。
公孙守苦笑，误会啊，男人四十一朵花，自己好歹也是位美男子，若不是事出有因外加“机缘巧合”怎么会这般见人。而且先前不宜现身，连买衣服的时间也没有。
......
不过上午九点，天空早是烈日炎炎。
院落中最大的一座房间，屋门紧闭，门外围绕着十几个府兵，各个相距数米，距离房屋数米。
“都来了。”
端坐在首座的欧阳洵睁开眼眸，锐利的眼神扫射过众人。
“府主，不知今日突然召集我等有何要事？”
座下右手首座柔声问道，此人竟然是一位女子，全场唯一的女子。
“府主，欧阳锋族长还没有来。”
座下左手处第二座的老者扫了眼自己左手边缓言道。
整个大殿内，除了居中在上位的府主座位外，在其下方左右共有九个座位，左侧四大家族，右侧五位副府主，这五位副府主的存在是历代欧阳府主为了限制其余四大家族所设立。
每个副府主皆是天赋极强的强者，出生与普通阶级以及平民，但实力不弱于资源丰富的四大族长，只是权威逊色少许。
“欧阳锋族长因家里有事，今日来不了，待我们会议结束将记录以及决定告知。”
“至于何事。”
老者双目精光乍现，杀气弥漫周身，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座下八人见状，皆是屏住呼吸端坐好身子，严肃以待。
谁都知道欧阳洵性格淡然，寻常事情不做主，唯有重大的事件才亲自出马，占据府主职位这么多年，神色如此郑重，杀意如此强烈不过一两次而已。
每次都是伏尸数千，血染百里，而这次的杀意甚至达到了凝固空气的地步。
“黑传。”声音郑重严肃，殿内铿锵之声响起。
就这短短的两个字，座下八人皆是眉头微皱。
右方首座的女人站起身来青衣翩翩，将耳边的白色发丝捋起：“府主，黑传？难道要准备袭击我府？不知实力如何？是否需要汇报省寻求支援！”
随后走出座位：“我长风府位于西州西方，算的上是贫瘠之地，黑传怎么会想来侵袭，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还是想占据西方以掀起五行部与黑传的大战？”
女人越说越有思想，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清了清嗓子，继续发表自己的想法时。
欧阳洵轻咳，将其打断。
“咳，赵敏你先入座，且听我说。”
女人点头坐回原位，只不过眉头微皱，嘴唇微张微合，似乎还在思考着。
“具体的事情由当事人亲自诉说吧，公孙守。”
“见过府主，各位副府主、各位族长。”此刻，站在下方靠近门口处的中年男子大步向前，向几人拱手，紧接着将忠义市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完反应各不相同，赵敏面露悲痛愤恨，那黑中带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剩余老男人或半信半疑不敢置信，或怒发冲冠怒目相视，亦有人面露担忧，似乎是在未雨绸缪。
府主则在上位一一观察，众人的表现都在自己的猜测内，不过在坐的都是人精，即便是与黑传有所联系又岂能轻易表现出来。
“竟有此事，黑传的手伸的太长了，太嚣张了，今日敢取一市之地，明日就敢来打我长风府，府主，属下请命前去剿灭黑传。”
欧阳洵神色不变，摇摇头并未同意。
“府主，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我长风府的面子往哪放，传出去其他府岂不是小看死我等，连自己麾下都守护不了。”赵敏拍了桌子，再次站起身来。
老者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啊，还是这急性子，现在情况还不太明确，以公孙守他们只能逼得一个丁等强者出现，若还有其他后手，你独自前往岂不是送命？”
随后神情沉了下来：“为以防万一，必须有两位丁等实力者前去，欧阳锋族长有要事就不算他了，你们沟通一下，谁去。”
数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站起：“属下愿意前往。”
老者再次颔首，眼中满是欣慰：“既然都愿意，那就由我选择吧。”
视线横扫众人：“张力、钱枫！”
两人应声，其余人皆坐。
“此事就由你俩去完成，今日各自钦点十位丙等传承者，后日出发！”
“后日？”堂下各位高层有些不解。
此事就如同治病越早治疗越有效果，对方知道公孙守逃脱后必会赶往长风府寻求支援，越早前往剿灭，黑传的准备工作越不充足，不论是人员调动还是装备都会仓促，毕竟他在本地并没有强大的后援。
赵敏本想参与，可没选上，本就有些无奈，此刻将剿灭时间定到后日，更是不忿，再次欲畅所欲言。
欧阳洵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挥挥手神秘笑道：“就这么定下了，或者都不需要尔等出手。”
众人茫然，暂时不知其意。
唯独他和公孙守明白什么意思，与其说是剿灭袭击忠义市的黑传，倒不如说是对欧阳锋的一次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