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把自己的胎毛，送给九节龙？”
游梦之听到这里，看了一眼装出一副乖巧模样的小羊：
“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别说是妖怪，就算是游梦之，也不会轻易将自己出生时候的胎毛.....
不，别说是胎毛，现在就算是有人向她要一缕头上的头发，游梦之也会郑重以答：
‘不！’
毕竟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胎毛头发肌肤血肉，这些其实都是极为私密的东西。
若是遇见厉害的能人异士，捏着一缕胎毛，隔着千万里，都能够追踪到对方的气息。
就如佘衾那位被道上称作‘白龙王’的父亲，东南之地有名的阴师，就能隔着千里之遥，给人下飞降，整治不服从之人......
所以，这其实并不是能相送的东西。
哪怕关系再好，也不可.......
不，好像是可以的。
很久以前，很多人会用这种东西定情。
包括游梦之和佘衾，也曾以及焚烧过自己的头发，缔结此生之盟。
但现在，晓阳送九节龙胎毛是什么意思？！
九节龙尚且可以说是‘活了八百年，但是笨的只有八岁，啥也不明白’。
但晓阳，依靠游梦之的推测，活了可绝对不止千年！
它难道还会不明白胎毛的意思吗？
无论别人信不信，游梦之不信。
眼见自家观主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晓阳微微晃动脑袋：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就是一个小礼物呀！”
“小九哥哥对我好，我愿意把胎毛给他。”
九节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糊里糊涂的连连点头：
“对呀，我们约定好交换礼物，羊羊送我礼物，我会还给他的。”
游梦之看了一眼用尾巴挠脑袋的九节龙，淡淡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们先前有过什么交流？”
晓阳张口欲言，但却被游梦之眼疾手快的捏住嘴巴。
九节龙想了片刻：
“昨天，不，或许更早吧？”
“观主你天天忙着直播赚钱养道观，有些不太清楚观内的杂事。”
“先前我们道观里面刚刚来两只小羊羔的时候，我就和贡嘎负责采买喂晓阳的食物。”
“那时候我就说，我愿意天天给晓阳喂萝卜，希望它能变成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前来报恩嘿嘿...”
九节龙的笑声响了两声，后面突然沮丧：
“结果后来发现晓阳也是男孩子，我可难过了。”
“不过还好，晓阳还记得我天天给他喂饭的事情，他说他还是能报恩的！”
“我一想也对呀！我们做不了恋人，可以做兄弟呀！”
“他还可以带我回大草原上，我可以像往常一样待在他软软的羊被上，他跑我乘风，我可以给他喂胡萝卜，他最喜欢我喂他胡萝卜了！”
非常朴素，单纯，没有什么特殊的相识情节。
但游梦之听到此处，终于有点明白了为何晓阳会送胎毛给九节龙——
对晓阳来说，这和旧社会被卖到地主家里干活的仆人，突然爱上地主家中千娇玉贵的大小姐有什么区别？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哪怕已经心如顽石，也势必有些不知所措。
但此时，有一直默默关心你的人出现。
对方集结了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品质，以及漫天的朝阳。
是个人，都会动容的。
不是人，也会。
更别提，晓阳这种生长在黑暗环境下，很可能在漫长一段时间里，完全没有见过真（傻）善（白）美（甜）的生物。
九节龙懵懂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还可以和他一起泡澡.......”
“等一下等一下。”
不必回头都可以感受到无名黑气压的情况下，游梦之出声打断九节龙的话语，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掏了掏耳朵似乎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一点：
“越说越离谱了。”
“一起泡澡是什么？”
“我记得我们道观似乎没有浴缸？”
“还是你又拿着我含辛茹苦赚来的窝囊费添置了什么不该添置的东西？”
九节龙这回倒是完全没有心虚：
“没有那种事情！”
“我说的是许愿池！”
“这段时间道观人流稀少，许愿池也没有人去，所以就在洗水池的时候顺便一起洗澡啦！”
“我洗澡，晓阳洗澡，晓阳的哥哥大羊洗澡，贡嘎满身是水也和没差别，哦对，新龙不是也在池子里吗？”
“大家一起泡澡，大家就都是兄弟呀！”
“这有什么错？”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
满道观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游梦之想了好半晌，才斟酌出来语句：
“小九，对你来说，一起洗澡泡澡都是兄弟吗？”
九节龙猛地点头：
“是的！”
“我最近看了很多的电视电影，一部电影里面有讲到‘洗墨’这一说法，说是从前有大佬们要商谈大师的时候，都是把衣服脱掉，在池子里面商谈要事。”
“虽然一开始的原因，是因为担心对方携带武器.....”
“但是真的好有江湖气哦！”
“所以呀，都是一起泡澡的兄弟，一个小小的羊绒绳又怎么啦！”
游梦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那如果我和你一起泡澡.......”
九节龙闻言突然顿住，身形好半晌才开始继续摇摆。
游梦之满心期待九节龙能够明白一些什么......
但小男孩的声音中虽透着浓浓的不确定，可却是那样的天真无邪：
“那我们应该是姐弟，不，兄妹。”
游梦之缓缓放下了手，一一看过在场大家的表情，面无表情道：
“我说大家先去休息，大家没有意见吧？”
葛道长和贡嘎拔腿就走，肩背耸动，似乎在忍耐什么。
佘衾叹了一口气，将九节龙放入了许愿池池底的坑洞之中，又给对方盖上了小被子。
最后，再顺手捞起面上心有不甘的晓阳，进了厢房之中，给游梦之和新龙无名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游梦之拍了拍手，吸引了无名的注意力：
“劳烦，下次别打架了。”
“小九这脑子，大家也都看到了。”
“争风吃醋，争抢名分，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它根本就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