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到现在都还记得床上躺着的那副苍白冰冷的身躯。
他始终不敢相信一向乐观开朗的未婚妻就这么自杀了。
当他双手颤抖着打开了那最后播放的录像，他看见那副身躯还有那三个人的时候，杨明的心和画面里的女孩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他看着昏迷的女孩被三个魔鬼不断地欺负，听着那些魔鬼的狞笑声，握紧了拳头对着画面嘶吼着却无能为力。
他想要报警，不，他要亲手为自己心爱的女孩报仇。
由于几人戴着头套，他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线索，直到某一天，他听见了王富贵三人的谈话，发现那些魔鬼竟然就是门口站着的那群保安。
于是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加入了保安队的一员并成功跟三人混熟，默默寻找着能够下手的机会。
直到今天，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如此完美的机会。
“都是你们这群魔鬼害死了她！”
杨明咆哮着，李木躲在暗处默默听着杨明讲述自己的经历，不禁感叹着这世道的无情。
老二见杨明还在回忆中痛苦挣扎，眼中闪过一丝凶恶，他猛地伸出手抢夺杨明手中的刀。
杨明并没有选择将刀刺向老二，而是拿着刀从他身上跳起来，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了。
老二红着眼从地上爬起，声音如同厉鬼：“把刀给我。”
“三。”
“把刀给我！”
“二。”
“我他妈让你把刀给我！”
“一。”
老二抓着杨明的手突然一松，整个人倒在地上。
“你……你干了什么？！”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四肢了。
杨明卸下自己的妆容露出原本的面貌，嘴里喃喃自语：“月儿，我来帮你报仇……”
老二惊恐地看着杨明，但是四肢就宛如消失了一样，他只能眨着眼睛嘴里说着求饶的话语。
“二哥，我这一手迷药学得如何？这样看着自己任人宰割的感觉是不是非常害怕？”
杨明握着尖刀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二，想要杀死魔鬼，就要变得比它们更可怕。
“你竟然在酒里下药？！”
杨明咧开嘴笑了：“这都是跟你学的，这药的效果我也亲自体验过，三十分钟内都动不了。”
杨明当时趁着光线昏暗，在最后的时候在酒里下了一些自制的迷药，最后又来到大厅准备着接下来的计划。
“杨明，老四，不不不，四哥。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知道错了！”
老二躺在地上哭喊着，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做错了。
“还不够，来，让我帮帮你。”
杨明将手中的尖刀缓缓地从老二的右手大拇指指甲缝中刺进。
“啊！”
五指连心，老二直接在地上惨叫起来。
“嘘，嘘……”
杨明从王富贵身上撕下一块衣服堵住老二的嘴。“别叫那么大声，把丧尸引来就不好了。”
杨明看着老二痛苦的脸，满意地抓起他的右手，尖刀从食指指缝中刺进。
“第二个。”
……
不知道折磨了老二多久，此刻他浑身都是伤口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知觉一样，嘴上的衣服被拿走也听不见他的惨叫声。
李木躲在后面看了半天，心里也有些发毛。这么可怕的酷刑，他光是想象就觉得手指在痛，不过杨明也算帮李木解决了几个麻烦，省得李木到时候还要亲自动手。
“没感觉了？”
杨明举着沾满鲜血的尖刀，缓缓往老二的下方移动，“没事的，马上就有了。”
尖刀猛地扎进裤子，大量献血涌出。
老二发出了比第一声还要惨的叫声，然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杨明静静地看着，自己不需要补刀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结束了？”
李木看着客厅中站着的杨明，他刚想上楼就被拦了下来。
“李木兄弟。”
杨明嘶哑的声音传来，“过来聊会儿天吧。”
李木的脚停在台阶上，暗自叹了口气走到了客厅找了一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杨明在老二口袋里翻找半天，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你抽吗？”
“我还是学生，就不了。”
杨明猛吸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抽，咳咳咳……”
李木笑着没说话，他姐讨厌烟味儿，他也讨厌烟味儿，所以他没有抽过烟。
“看你这样子，你和你女朋友都没碰他们给的东西吧？”
杨明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又重新点了一根慢慢地吸了起来。
“没有，陌生人给的东西哪敢随便吃。”
“也是，我第一眼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吧，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很准的，两个年纪轻轻的大学生能够从江舟大学走到这里，没点本事我是不相信的。”
“你还挺厉害的，这都能猜出来。”
两个男人靠在墙边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起来。
“你之前是唱戏的？”
“嗯，京戏。从小就跟着家里人学唱戏，我唱得每出戏月儿都会在台下看着。”
杨明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缓缓升起然后又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李木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她最喜欢的就是霸王别姬，每次听完之后，她的眼睛都红通通的，哈哈哈，她一个女汉子一样的人竟然会哭。”
“那你是霸王？”
李木问道。
“我是虞姬。”
“……”
李木自然知道旦角也有男旦，难怪这厮刚才的女声能以假乱真，演虞姬演的。
杨明笑笑，继续说道。
“没办法，我小时候长得比较清秀，我爷爷想让我成为梅兰芳先生那样的名旦，可是先辈们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超越的呢？”
“再加上现在听戏的人变少了，其实我们戏院也名存实亡了。”
杨明有些伤感的回想着以前的往事，戏曲的没落已经成为事实。
“不过好在有月儿一直陪着我，在那冷清的戏院中多了一丝温暖。”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一开始我也没想过这么好看的人会每天一个人都坐在戏台下的小凳子上听我唱戏。”
杨明将颤抖的手伸进衣服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好看吧？”
李木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杨明身边站着一个比着剪刀手的女孩，笑容十分灿烂。
将照片还给杨明，李木说了一句：“确实是个美女。”
“是吧，后来在高中的时候还是她向我表白的，当时我还以为她是在逗我寻开心，没想到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能看上我。”
“再到后来我们两人谈起了恋爱，她平时下班后都会来听我唱戏，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去吃街边的小吃。”
“我们生活得很平淡但两人都很幸福，几个月前我们还定下了婚礼的日期，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杨明痛苦地将头埋进膝盖之中，不断哽咽着，“都是这群魔鬼，他们毁了我的月儿。我的月儿……”
李木沉默着坐在一旁，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至于说一些什么节哀之类的话，李木觉得更没有必要了，这些话语在对悲伤的人来说只会让他们更加苍白无力而已。
杨明现在需要的是有一个人能够聆听他的声音。
“李木兄弟，给你添麻烦真是抱歉，那扇窗就是我故意没有关紧的，我想等着他们晚上喝酒喝醉了把丧尸引进来的，没想到你和你女朋友先进来了。”
“没关系，我和她也没啥事。”
李木看着杨明，他无法想象此刻杨明内心中的悲伤，两人平静美好的生活被这么一群东西给撕碎的一干二净。
“隐忍了这么久，我终于帮月儿报仇了。”
杨明想再抽根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瘪了，“说这么多让你见笑了，回去休息吧，李木兄弟。”
李木张了下嘴又闭上了，他站起身拍拍杨明的肩膀准备上楼。
“对了李木，老板和老板娘是好人，可惜我没能救下他们，老板娘的尸体就在后院里放着，你要是有空，麻烦你帮我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杨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我有些累了。”
“……”
李木沉默着没有转身，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好。”
杨明满意地笑了，他举起那张两人的合照，指尖在女孩的脸上轻轻拂拭着，然后轻轻地吻了上去。
“亲爱的明，因为你，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戏曲是那么有趣。”
“请原谅我在这嘲笑你，我说的有趣是你的唱功不够好经常出错引得你爷爷拿棍子打你屁股的有趣。”
“不过后来你的唱功逐渐变好，我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戏曲是这么的好听，看着你的成长不再会被打屁股的时候我也在心中默默为你高兴。”
“随着我们长大，我逐渐发现你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你，那个总是努力向上，越挫越勇的你。”
“我认为，爱，就要勇敢争取。所以在高中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告白，没想到你这家伙长那么好看竟然不自知啊。”
“也幸好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抢手，竟然让我这种差劲的人搞定了，这可真是耗尽我一辈子运气了。”
“亲爱的老公，我好想在我们的婚礼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这样称呼你。”
“但是不行了，要是我再小心一点就好了，对不起，这么看来我的运气确实变得好差了。”
“就请原谅我这最后的一点小脾气吧，我无法接受一个不干净的自己。”
“再见了，亲爱的明，希望下辈子我能当你的霸王。”
“爱你的，月。”
杨明的泪水滑落，他用颤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唱出了最后一句。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