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诺紧紧攥着拳头，认识丹尼斯太多年了。
他大概也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用猜他也知道了。
很大的概率就是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傅允诺唇线抿直，双眸空洞的看着地板，挺直的身躯僵在原地。
所以他该怎么办？
脑里还没来得及多想，兜里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
傅允诺拿出了手机，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眸底的情绪一颤，又看了眼后面医院的招牌。
他大步的往外走，直到看不到后面的建筑，敛去了眸底的情绪，才接通了电话。
“妈。”
傅允诺扯了扯唇，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对面的不是温白，是傅少则。
“爸。”
傅允诺微微一愣。
国内已经是深夜了，傅少则穿着睡衣，戴着金丝眼镜，一副矜贵的模样。
“在国外怎么样？”
傅少则抿了口红酒。
“挺好的。”
父子俩很少打电话，更别说打视频，即使是打视频，有温白在旁边，气氛也没有那么尴尬。
傅少则突然沉默，睨眸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出声。
“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一点？”
傅允诺心微微一震，沉默。
傅少则额角微凸，脸色有些无奈，看样子依旧没有好转。
“你离开前我给你的名片还有没有收着？”
“有。”
“那个是我之前的主治医生，你可以去看看。”
“是叫理查德吗？”
傅少则动作顿了顿。
“嗯。”
“他的徒弟丹尼斯是我的主治医生。”
傅允诺老实的回应。
他有听到过丹尼斯提到过理查德，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人还有这样的渊源。
傅少则眉眼微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允诺还想说些什么，结果突然看到林渺也给自己打电话了。
“爸，我先挂了，渺渺给我打电话了。”
“嗯，你林森叔叔已经察觉到了你的病情了。”
挂断电话前，傅少则补充了一句。
傅允诺思绪微微停滞，抓着手机的手也用力。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傅允诺怔怔的看着手机上林渺打过来的电话，手机依旧在震动。
应该没有父亲肯让自己的女儿和一个精神病在一起吧。
傅允诺鼻子微微发酸，很快，又敛起眸底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渺渺。”
林渺睡得迷迷糊糊的，睡眼惺忪的看着手机的屏幕。
“复检怎么样了？”
林渺还记挂着傅允诺复检的事。
傅允诺喉咙一哽，转开话题。
“挺好的，怎么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还不睡觉？”
“没，就还记着你今天复检。”
林渺声音含着困意，傅允诺听着心里也软软的。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我好多了，你乖乖睡觉吧。”
傅允诺哄着她出声道。
林渺也很困了，听他说没什么事，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那我先睡了，我好困。”
“嗯，睡吧睡吧，晚安。”
傅允诺低哄。
不一会儿，林渺又沉睡了下去，手里拿着的手机也无意识的翻了下去。
屏幕一片黑。
傅允诺紧抿着唇，眸底晦涩不明。
看着漆黑的屏幕看了很久，才抬脚离开。
……
两人开始了异地恋。
林渺总是心神不宁的。
虽然她和傅允诺打电话表面上没什么，但每次心底的情绪都酸涩一片。
每次透过屏幕看到他的样子，心里都会想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得这个病的原因以及发病导火索也没和她说，只是和她说他生病了，朝她哭着喊着不要嫌弃他，不要放弃他。
每每想到这里，林渺眼眶酸涩一片。
这个笨蛋，为什么会觉得她嫌弃他？
林渺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盯着手机上存着傅允诺的壁纸陷入了沉思。
现在两人因为各自的需求不得不开始了异地恋，林渺要完成学业，傅允诺要治病，两人各身处不同的国家。
但和他分开后，林渺也是会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发病，会不会过的不好。
她有在网上查过资料。
上面说这种病很容易暴躁易怒，情绪不稳定。
她不在他身边，她真的害怕他要是失控的话会做出什么不可挽留的事。
林渺轻轻的吐了口气，忍住口中的酸涩。
再等等她，到大二后。
她就申请到国外学习的交换生，到时候两人的距离就可以近一点了。
原以为这么想，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和他见面。
结果被一通电话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手机上外国的号码，林渺轻蹙了蹙眉头。
ip号码是和傅允诺所在的国家是同一个。
林渺顿了顿，才接通。
她没有说话，等着对面出声。
话筒里叽叽喳喳的，过了一会，话筒里才传出声音。
“你……好，请问是……林渺女士吗？”
对面的人说着蹩脚的中文，磕磕巴巴的。
林渺微微一愣，外国的电话，知道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傅允诺，心猛的一震，林渺连忙回应。
“对，怎么了？”
对面松了口气。
“那是找对人了。”
丹尼斯用英语自言自语的出声。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对面中文不好，林渺用英语和他对话。
听着对面的回应，丹尼斯有些激动。
“你会说英文！？那真是太好了。”
林渺也没什么兴趣和他说这些，扯回了正题。
“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着对面认真的态度，丹尼斯也恢复成一副医生的状态了，询问道。
“你认识傅允诺？”
林渺心微沉，果然是关于傅允诺的，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手机，她害怕是不好的消息。
“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吗？”
丹尼斯沉默。
对面突然不说话了，连带着林渺的心也吊了起来。
“他是怎么了吗？”
丹尼斯叹了口气，才道。
“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你有没有时间过来美国一趟，我们详细聊一下，傅允诺的病情有些不太乐观。”
林渺呼吸一窒，小脸木讷苍白。
“那他……”
还没说完，丹尼斯就打断了她的话语，语气也是严肃。
“他现在患的是偏执型人格障碍，而且自从你们开始异地恋后，他隐隐有些妄想症的苗头出现了。”
轰隆一声，像是什么被打碎了一样，连带着林渺的心也被打的稀碎。
林渺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
他怎么还会有妄想症？
过了很久，林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早点来吧，记住来的时候不要让他知道你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