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油地点，和去年一样定在了徐雨溪家。
宋稼、林白桃、肖乐生、胡兰兰、姜云加上徐雨溪自家，一共六家人的椰子全部堆在院子的角落里，也成了座小山坡。
有孩子的家庭，比如宋稼家里，最后拿到的数量会比其他人多几颗。
为了方便计量和分油，各家分别又添了几颗。反正这东西，家家户户随时都放着好几颗，所以最后每家都出了三十颗椰子。
看起来好像很多，不过最后能到手的油其实真的没多少。
椰子的出油率很低，三四十颗椰子才能将将榨出一斤油。
好在逢年过节做吃食的时候，基本都是几家人搭伴。
人手多，材料也多。油也好、面也好，你出一些，我出一些，最后凑起来，自然也就够用了。
干起活来，时不时能有人搭上两句话，气氛也比自己在家孤零零地有意思多了。
榨油的时间，定在了男人们都休息的星期天，全家出动一起做。
足足近两百颗椰子，开椰壳、取椰肉、剁椰碎、压椰奶……样样都是体力活。
如果光靠她们几个女同志和孩子，从头到尾搞下来肯定累得够呛。
吃过早饭以后，人就集中了起来，开展流水线作业。
椰子全部搬到了屋外，男同志打头阵，负责开椰壳、取椰肉。
姜云怀着孩子，不适合干太久的活，就带着几个孩子负责搬运和清洗椰肉的工作。
孩子们都跟不知道累似的，干得非常起劲，就连小桑月也做得有板有眼。
徐雨溪她们剩下的六个人，则两两结对，分成三组。一个人切椰肉片，一个人将片剁成碎。
“家属楼的房子确实小了点，想干点大活都铺不开摊子，只能过来老院这边。”
宋稼看了看热火朝天的院里院外，不得不承认自己偶尔还是挺怀念住在老家属房的日子。
江秀花笑了，世上哪里有什么都好的事情，最主要还是得心态好，“新房老房都是一样的住法。反正离得那么近，几步路就到。”
她的眼睛时不时关注着围在水盆边上的几个孩子，手上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放慢。
“看我妈刀工多好，切出来的椰肉片又薄又齐，跟刀口自己长了眼睛一样，没几十年绝对练不出来这本事。”
胡兰兰甩了甩剁椰子剁到发麻的手臂，“幸亏榨油不用削皮，否则还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去哦。”
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埋头苦干很久，结果一抬头，旁边等着处理的椰子还是那么多。
“我们这边切和剁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开的速度。要是快过他们，那肯定是外面有人偷懒了。”
林白桃看了看后面放椰肉碎的盆子，满意地点点头，“其实现在已经算很快了。你看看那边，也堆得挺满的啦。等男人们开完椰子，正好过来挤椰奶。”
“再快上午也搞不完，切完椰子，还有两道工序呢。”
“怎么，不用出钱、不用出票，只要卖点力气、费点时间，就有免费的油可以吃，乐生你还不乐意啊？”
“我乐意，但是我家里的哭包不乐意啊。这么大的热闹他凑不上，只能被捆在他爸背上干看，都快急死了。”
肖乐生揉了揉耳朵，“一个多钟了，他啊啊啊的一直叫，就没怎么停下来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好声量。”
讲到这个，胡兰兰也是挺佩服，“你儿子确实是挺能嚎的，还特别有感染力，带着我家钟荔也哇啦哇啦地成了个话痨。两个人有来有往，对得还挺起劲，跟唱大戏一样。”
宋稼一脸的过来人模样，“别担心，趁现在让他们多闹腾点是好事，等累了自己就会停下来。到时候，精力全用光了，就会睡得格外香、格外久。”
“来来来，先别忙了，吃点椰宝休息一会儿，补充下体力。”
姜云小心翼翼地踢开地上乱七八糟的障碍物，临时清出一条小路，好让身后提着篮子的桑月能安全通过。
小家伙提供的服务非常的贴心周到。
挑出来的都是入口滑嫩，甜脆感明显的小椰宝，而且还帮着送进了大家的嘴里。
椰宝越小越甜。它的评价也很两极化，喜欢的人爱不释手，不爱的人难以入口（图源网络）。
椰子全年都有，其中的盛产期大概是七月到九月。
成熟的椰子放三四个月就会发芽，所以冬春季的椰宝会比较多，正好就是现在的季节，开出来的椰宝还是挺多的。
桑月认认真真地从队头到队尾走了几趟，每个大人都轮流投喂了两三颗椰宝。
一直等到大家都说吃饱了，这才在夸赞声里，迈着喜滋滋的步伐重回水盆隔壁，接着捞椰肉。
宋稼确认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这边的动静以后，摸着肚子忙不迭地灌了两大口茶，“椰宝确实不错，香味够浓，还又脆又滑又嫩，但真的是不能多吃，特别容易犯腻。”
孩子的爱太沉重，刚才硬是将剩下的最后三颗塞进了她嘴里。
整整六颗椰宝下肚，她现在被腻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唉，要是椰油能跟椰宝那样结成个小团团，可以直接取出来，该多省事啊。”
胡兰兰看着那一大篮淡黄色的椰宝，突然之间脑洞大开，“要不然，能跟树脂一样，切开以后自动慢慢渗出，也不错啊！”
其实切开老椰子以后，在白色的厚实椰肉上，就有一层肉眼可见的油脂。
用勺子刮的话，也是能刮下薄薄一层出来的。就是实在太少了，刮半天估计都糊不满碗底。
“行了，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现实就是你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套流程下来，才能换回来这么点油。而且，就这样，已经够让内陆的人羡慕啦！”
宋稼将她到处转悠的脑袋给掰了回来，“赶紧干活，眼睛别到处乱转。你可没有江婶的本事，当心切到手。”
刚从院外背着一小竹篓椰肉进来的钟军正好看见这个场景，连篓子都来不及卸，就急匆匆地过来训话。
“妈妈，你干活的时候要认真，不能走……走神，会受伤的。要是不小心，手指头都会没有的。”
“是是是，我错了。请钟军同志放心，我现在立刻就改正，不信的话，你可以作为监督员在旁监督。”
胡兰兰对着满脸严肃的儿子一秒认怂。
没手指这话，是她平时经常对孩子说的，就是怕他空手去探石缝、逗螃蟹，不小心受了伤。
结果，现在反倒被孩子把这话还回来了。
反驳是不能反驳的，只能老老实实地认真干活。
这里的孩子可不少，要是做了不好的示范，让他们学了去，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