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我紧张！”
张德发就差整个人掉在陈旭身上。
另外两个也差不了多少，紧张得满头大汗。
陈旭自己反而啥反应没有，之前公布的作品确实优秀，被它们打败也没什么可冤屈的，只证明他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你们冷静点，就算没得奖，我还能卖画啊！到时候照样请你们吃饭，多大的事儿！”
“那不一样……”
“对，不一样。”
几个人小声嘀咕着，舞台中央，馆长继续宣布。
“第二位二等奖获得者，来自城南艺大陈旭，作品——《天狗》！”
现场突然安静，直到电子屏上展示陈旭的作品，伴随张德发嗷地一嗓子，沉默才被打破。
城南艺大，对现场的所有人来说都太陌生！
只见巨大的电子屏上，一幅如同照片般的彩铅画映入大家的眼帘。
主色调黑白。
红色点睛。
背景为满月夜的山崖，一只猫型女半跪半爬在翘崖之上，仰头冲着满月长鸣。
画风……惊诡。又透着五分神秘，三分黑暗，两分中二。
明明是画，却如照片一样真实。
比奇迹摄影工作室拍出来的还要更加真实。
归结一下，这画难以评论。
看着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但并不是因为害怕。
场面尴尬地沉默了三秒。
有人道：“艺术界也沦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得奖了。”
这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局面下十分响亮。
馆长自然也听到了，但面不改色。要不是考虑到很多方面，他定要这画荣登榜首。
这电子屏上的照片，根本无法展现原画作的魔力。
对，就是魔力！
“最后，”馆长面带笑意，试图唤回还在走神群众的注意力，“本次大赛的一等奖，来自昌盛美院的周一白，作品——《亮秋》！”
电子屏上画面一转，一幅金色色调的油画映入眼帘。
色彩活泼明亮，金灿灿的笔直白桦林，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湖面上两页白帆悠然嬉戏。
很美好，让人豁然开朗的一幅画。
无论是画技还是画的内容来讲，或是社会风气导向看，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
人群中不少人是周一白的粉丝，一时欢呼掌声一大片。
陈飞扬唉了一声。
三个人刚才用力过猛，这会儿有点蔫。
“老陈的画我看完全有拿第一的水平，可惜了。”
“我是冲着老陈的画拿第一来的。”
“我也是。”
陈旭对此却非常满意。下学期的自由可算保住了。
然后就是拍卖环节，同时也是观赏环节。
一共五百左右的大学生报名参赛，最终选出一百幅展览作品，且参与拍卖。
正式拍卖之前有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就是让观众快速浏览一下展览品，然后把精力放在自己感兴趣的作品上。
“快快快！”
张德发几人撒开脚丫子就向展品跑去。
这次来，他们还有个重要任务，尽可能把陈旭的作品卖出高价。
获奖作品很容易找到。
馆方为了尽可能拍出高价，获奖作品都安排在同一个区域。
四个人一个箭步往展区跑，弄得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跑了起来。
等到展区，就见这四人从口袋里掏出白纸，快速展开，然后两人蹲坐，两人站立，四张纸拼接在一起。
竟是作品简介。
【天狗?出自《山海经异兽录》，状似狸猫而白首，人饲养可趋吉避凶。】
短短两句话，在大白纸上十分显眼，尤其“趋吉避凶”，用红笔粗体强调，让人一眼就看到，并且印象十分深刻。
众人：“……”
这急功近利的样子太不掩饰了吧？
不过，大家的眼神落在画作上，像是被万能胶黏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画……
这是照片吧！为什么会如此真实的感觉？
只见这妖怪一头银发在满月之下发着光，身材颀长，线条优美流畅。
似人又非人。
头顶有猫耳，脊椎尾生着硕大无朋的长尾。
四肢细而修长，指甲尖锐有光。
神秘，矫健，脑袋里面凉幽幽。
有人都打了个激灵，不好意思的时候发现，身边人跟自己一样。一个个僵硬着身体，但还是不由一抖。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奥特曼动画片的时候吗？那种发现新大陆新存在的感觉，觉得自己灵魂都被清洗一遍，和现在一样。
“真的是彩铅画？太真实了吧，我怀疑是照片。”
有人小声道。
但大家知道，绝对不是照片，是照片也是p的。哪有真人的身材如此完美？
刚才看电子屏就觉得这作品给人的感觉奇特，现在就站在原作面前，才知道电子屏上感受到的奇特大打折扣了。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就像这画中的生物一样，真实又飘渺。
又像是内心被无形的爪子使劲抓挠，既难受，又……
这画还有很多需要去看的地方，很多需要感受的东西，然而，众人被冲击得根本顾不上。
“《天狗》！我！一万！”
人群里有人用破音的嗓子喊了一声。
这作品的起拍价是五千，毕竟是学生作品，不好太高。
第一个喊价的直接翻了个倍，已经很不寻常，但人人都觉得这价格配不上这画！
“两万！”
又有人喊道。
馆内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将自己的眼神从画上艰难抽离，笑着道：
“不好意思，现在还没有开始拍卖，各位可以先看看其他画作，在十一点整的时候再下决定。”
听了工作人员的话，大家停止拍卖，却不可能离开，使劲往画前挤。
四个举着白纸的家伙根本没人关注，被人群挤得贴在墙上。
张德发意气风发，觉得这次稳了。
看这些人疯狂又迷茫的眼神，跟中邪了一样。
这画绝对能拍出好价格。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今年的作品质量好高，这还只是二等奖，大家抓紧时间去看看别的作品啊！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此话一出，围着《天狗》的群众被拉回了一点理智，但还不忍走开。
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匆忙往别的画作走去，但都只是匆忙一看，然后急忙走向下一幅作品，似乎没有什么能拴住他们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