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嫔，朕最喜欢的就是你直言不讳的性子，难不成你也想欺君么？”
眼下失子之痛他心中本就不悦，更没有耐心细细追问于叶嫔。
叶嫔却被这低沉而冰冷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摇着头：“不是的皇上。”
“是妾从太医的话中得出，小皇子早产有蹊跷，妾想……是有人要谋害小皇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端坐的太子妃亦变了脸色：“谋害？不是说陆嫔这一胎本就会早产么？是谁要谋害陆嫔？”
叶嫔哽咽道：“妾不知晓，妾只是猜测，求皇上给姐姐和小皇子做主。”
李太医整个额头和鼻翼一直挂着密密匝匝的汗珠，一直用袖口擦拭着，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一般。
他埋着头，头顶传来森冷而凛冽的声音：“李太医，你来说陆嫔早产有何蹊跷？”
李太医知晓，这件事他是瞒不住了，他也没必要替陆嫔主子瞒了。
否则，不止是他这太医的职位不保，恐怕脑袋也保不住了。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陆主子，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个胆子太大了。
他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缓缓道来：“回皇上，臣也是方才才知晓，正欲稍后向皇上再禀报此事。”
“陆主子此次早产，乃是服用了催生之药。”
“一开始陆主子不肯说，直到难产时，身边的宫女方才告诉了微臣，是陆主子不小心服用了催生的药物，所以这才导致早产和难产。”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陆嫔竟敢自己私自用催生之药？
要知道这催生和自然发动是完全不一样的。
催生药若是稍微没用对，一尸两命皆有可能。
叶嫔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太医，她满眼潸潸，悲泣得颤抖着嘴唇：“什么？是姐姐自己服用的？不是被人谋害？”
李太医轻点头：“这是陆主子身边宫女所言的。”
倘若不是此事被发觉了，他也会替陆嫔瞒下去的。
可是如今，他也顾不得那宫女对自己的要挟了，陆主子自己都保不住了，如何为难自己的家人呢。
叶嫔犹如受到致命一击，软软靠在宫女怀中，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许侧妃不解道：“这陆嫔为何会自己服用催生药？她不知这对自己和龙胎都有害么？”
瑾悦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心中已然明白了陆嫔的打算。
陆嫔若是早日生下皇嗣，尤其是皇子，加上她的家世，这贵妃之位恐怕十有八九就落在她身上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自己将腹中孩子给折腾走了。
同样的，钟离缙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这一生最奢求的就是母爱，母妃早逝，他在皇后膝下长大，母慈子孝不过是表面功夫。
所以，弘儿汐儿出生，即便他当初没有心思去尽父子之情，可对这两个孩子也甚是疼爱的。
所以，无论柳嫔背后做些小动作，还是说些酸言醋语，他皆不会计较。
所以，即便谢良娣的地位不能养皇嗣，他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母爱，也特许谢良娣将弘儿养在膝下。
以及唯一的嫡女瑶儿，哪怕他知晓巫蛊一事同太子妃脱不了干系，念极失子之痛，念极她替自己生下了嫡女，他也没有再继续查下去。
对他而言，身为一个母亲，若是孩子都利用，那真不配为人母。
想到这里，钟离缙额头青筋突突跳起，狠狠一掌击在椅子扶手上：“没心的东西！”
众人听着那重击的声音，忙不迭跪下：“皇上息怒。”
此时，内殿的陆嫔已经苏醒，传来了一声凄然而心碎的声音：“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钟离缙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厌恶至极，已然不想在此处停留片刻，拂袖起身就要往外头走去。
落下冷冽的声音：“将孩子好生安葬，陆嫔暂且禁足于宫中。”
太子妃应下：“是。”
待众人起身后，已是神色疲倦，各自回宫了。
产房中只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叶嫔站在殿中迟迟不肯离去，想要进去安慰陆嫔，可又无法迈出脚步。
太子妃见状，和声道：“叶嫔，你今日也受累了，回宫歇着吧。”
叶嫔眼中含着泪，看着太子妃问道：“娘娘，姐姐为何要喝催生药？”
“我不知……如何安慰姐姐。”
太子妃凝视着她悲凄伤感的面孔，几欲忘穿她心底：“你当真不知么？”
叶嫔茫然得摇着头：“还请娘娘为妾解除迷惑。”
“你且跟来，本宫慢慢同你说。”
叶嫔不放心的忘了一眼产房内，最后还是跟在太子妃身后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