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少爷，不知道。”柳问雨心虚地说道：“那几个养堂的人，说的很少。”
“分家之后，便不能跨堂命令，我也管不住他们。”
“那他们说什么了？”柳涯心皱着眉头，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外人就算了，为什么连源堂也要隐瞒？
“他们就说，不要告诉主族，也不用担心他们。”
柳涯心听完，笑眯眯地抓住了柳问雨那不算长的头发。
“他们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
“那当然是您的！”柳问雨当即喊道：“只是……根本没查到什么，想说也没法说啊！”
“嗯！”柳涯心松开了柳问雨，沉思道：“你有什么想法？”
“少爷，一个推测，不一定对。”柳问雨讪笑地说道：“他们真的有可能，全去雪怒城了！”
“古沐也去了？”柳涯心不敢相信。
“那大概没有，我见到了古沐少爷。”柳问雨摇头道：“大概去的都是壮年人，这样才能保证存活率。”
“看来，这事已经可以确定了。”柳涯心叹口气，他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释养堂的消失。
雪怒城，冬季的天使禁地……
柳涯心的神情中流露出担心与不解。
他们为什么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少爷，不用……”柳古珊想要出言安抚失落的少爷。
“别说了，”柳涯心摆摆手，说道：“我相信他们，他们是柳家的一份子，克服困难是他们的强项。”
“少爷，”柳问雨忽然说道：“我还有一份证据，指向了雪怒城，但与养堂无关。”
“说。”柳涯心的指令很短。
“北域的气温，逐年下降……”
“叔叔，你说的是冰河期？”柳古云打断了柳问雨，说道：“这我已经和少爷说过了。”
“可最近一期的冰河期，尤其激烈。”柳问雨没有在意小辈的唐突打断。
“我拿到了北城的统计数据，这次的冰河期，可能长期断绝天国与雪怒城的联系。”
柳问雨坦然地说道：“这可能就是养堂迁驻雪怒城的原因。”
“但这是预测的未来，也有可能不发生，具体事实是什么……”
柳问雨嘿嘿一笑：“我听少爷的。”
柳涯心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真听我的，就回家去。”
“是，是，一定，一定。”
柳问雨站起身，讪笑地说道：“少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暂时没有了。”“那少爷您要的这木头……”
“借口罢了，”柳涯心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还能真要啊。”
“这是北域人的劳动成果，不仅我不能拿走，你也不能拿走。”
“走之前，把这些黑心钱留在这，不然我让年叔真把你流放了！”
“明白！明白！”柳问雨窃喜自己逃过一劫，有柳涯心这句话，家里人也不能拿这要挟自己了。
“那我们走吧，”柳涯心招手道：“悄悄的，别打扰了士兵，也别惊动那个叔叔。”
柳涯心不想再扯皮了，他要立即赶往北城，了解养堂消失的真相。
几人来到门口，却没想到正好碰上在外面徘徊的蒋悟正。
原来蒋悟正早就扒墙偷听了，但发现是柳家主族之后，立马在门外等候。
既怕逃跑被人发现偷听，也不敢继续偷听。
知道这件事的柳涯心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在下不知道是柳家的主族，罪该万死啊。”蒋悟正颤巍巍地跪下。
又是一番扯皮，柳涯心不免一阵头疼。
“站起来，你又不属于我，跪也别向我跪。”
“少爷，请……”
“别说话！”柳涯心低吼一声，吓得蒋悟正立马住嘴。
“我的马在哪？照顾好了吗？”
蒋悟正的点头像是小鸡嘬米。
“带我去，一句话也别说，不然我就跟郑大哥告状！”
蒋悟正心一凉，看着似是又要跪下。
“站起来！快点，不要耽误时间！”
蒋悟正的双腿立刻迈起来，带着几人赶向驻马场。
路遇几个熟人，蒋悟正只嗯嗯点头，不敢说话，让那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宛如喜剧的一幕，让柳涯心想要发笑，但还是憋住了，毕竟自己是始作俑者。
这些官都这么滑稽？这不是挺会办事的吗？
没多时，便来到了驻马场。
柳涯心环视一圈，双手合十拍出声响，一匹马伶俐的来到身边。
是之前的那匹，柳涯心可以确信，吃了那个药丸，即使是野兽会有灵性。
“古珊古云，你们两个找匹好马，马上出发，赶往北城！”
“你们头前带路，我有些话要说，随后就跟上。”
早该这样了！柳古云心里暗道，嘴上却与柳古珊同时朗声称是。
二人没有特别挑选，这里离北城已经足够近了，只要是个训练过的变种马，就可以全速跑过这个路程。
“蒋叔叔，问雨叔要走，你不要阻拦。”柳涯心临行前嘱咐道。
“嗯嗯嗯嗯！”蒋悟正立即点头。
柳涯心呵呵一笑：“什么时候你看不见我了，什么时候你才能说话。”
“嗯嗯嗯嗯！”
“走！赶上他们！”柳涯心拍拍马头，那马儿长吁一声，如风般窜出去，在茫茫雪地上激起一阵冰凌飘零。
……
“古沐少爷，大少爷离开了东域，极有可能来北城了！”
这爽朗的磁性声音听起来着实让人享受，但接下来的声音，却更让人温暖。
“我知道，但是家人都离开了，这里太寒酸，不能请少爷来这种地方。”
头发灰到有些发白的少年从门内走了出来，似乎比柳古珊还要幼小一些。
庭院中的雪莲含苞待放，湖面也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像是胧上一层白雾。
白发少年神情平静，似笑非笑，像是无尽雪原下覆盖着勃勃的生机。
“这里就是养堂，”那磁性的声音也是缓声缓气，没有丝毫急躁。
“大少爷要看的，就是这个地方。”
“但是，他想看的，不是这种地方。”
二人没有对视，但不约而同地一起陷入沉默。
“这里不是请客的地方。”许久之后，少年终于下了决定。
“那怎么办？总不能像其他堂来人那样，躲着不见吧。”
这个磁性声音在笑，但不难听出他在担心。
“我去见少爷，”少年波澜不惊地笑道：“我会坦白一切，让少爷做决定。”
“可我们消失了这么久，不与主族联系……”
“少爷会原谅我们的。”少年低下身，抚摸着有些磨损的栏杆。
“真的吗？如果我的手下失踪了之后，再拿破屋烂瓦搪塞我，我会让他们把这些瓦片和木板全部吃下去。”
磁性的声音笑着描绘出了一个残酷的景象。
“所以说，问灯叔，你不是少爷，也不了解少爷。”温润如玉的少年谦和地笑道。
“说得好像你最近见过面一样，你也有九十年没见到大少爷了吧。”
柳问灯躲在暗处，不让少年发现他，这是在考验他的基本功。
身为养堂的传人，少年需要有听声辩伤的本事。
因为很多天宝的伤都是在暗处，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
“是啊，九十二年三个月零十二天。”少年长叹道：“我可是数着日子呢。”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可不能像原来那样没大没小了，也不知道大少爷变成什么性格了。”
柳问灯那磁性的声音如此提醒，但少年似乎没放在心上。
“他不会变的，他不会变的。”少年喃喃得，似是有些痴了。
终于许久之后，少年松开了栏杆，而那栏杆变得光洁如新，甚至有些许檀香挥发出来。
“在这里变得能招待少爷之前，我尽量让少爷去其他地方。”
少年抬起下巴，拿起周围仆人适时递上的棕色长衣。
他要出门了。
……
三人在雪野上疾驰，初雪没有覆盖掉他们的热情。
柳涯心笑着问道：“古云你算算，以我们的速度，从这里到北城，还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我们快一点的话，两天足矣！”柳古云心定下来想了想。
“好！那我们就快一点！古珊能撑得住吗？”柳涯心想要快一些见到柳古沐。
“我可以，少爷！”柳古珊伏在马上，咬牙说道。
“不要强撑，我给你点盏灯就是了！”柳涯心忽然翻身下马，此时座下的马还在奔驰，柳涯心在雪地上拽着缰绳滑动一阵。
古云古珊二人看到柳涯心，也迅速拉住缰绳，待速度稍微降下，便急忙跳下马。
幸好这些马都是装备齐全的，连挂灯的地方都有，以便在北域昏暗的雪天中看到一丝光明，也带来一缕希望。
在北域的郊外，这些马比普通人还要值钱，尤其是血顶马这种可以当做热源的生物，几乎每一个都是宝贝。
所以马鞍、缰绳、马镫等等装备，几乎是一应俱全，以便将它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
柳涯心给二人的马鞍旁都挂起一个固定的阳气风灯。
确认完所有人的安全后，几人开始加速。
拥有了热源，就连血顶马都活跃不少，速度几乎可以与之前的柳涯心比肩。
三人三马在雪原疾驰，这幅画面颇有一种孤而不独的感觉。
果然不出柳古云所料，两天之后，三人来到了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