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
柳涯心手撑在墙壁上，抑制不住自己的干呕，明明什么也吐不出，但鼻腔和胃部都在泛着苦水。
柳古录正好看到少爷在那里难受，急忙赶过去，拍着柳涯心的背。
少爷啊，怎么每次不在你旁边你都出事？
柳古录真是无语了，他估计柳古云和柳古珊也有这种感觉。
跟在柳涯心旁边的时候，柳涯心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每次柳涯心旁边没有人，柳涯心就会出事。
不会是少爷不信任我们吧？所以才每次做事都不带我们。
柳古录这样想，盘算着过会见面了一定要找柳古云聊聊人生与理想。
虽然他不喜欢柳古云，但毫无疑问，他们这些仆从中，柳古云一定是最了解少爷的那个人。
顶头上那古阳射出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柳涯心感觉自己的罪恶正在被古阳惩罚，全身都像燃烧一样热！
那种被烤到干裂的感觉，加上回忆中，刚才韩子轩的惨像，让柳涯心在路边干呕。
韩子轩濒死前那逐渐燃起的皮肤，以及里面的血液，骨骼，自己通过手里的黑色圣力感受得一清二楚。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如此兴奋，但现在……
柳涯心不敢再想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当时只有尽情发泄的爽快，那是一种真正掌握一切的感觉，就像世间的一切规则都限制不住自己，是灵魂在释放！
现在想到那种感觉，柳涯心都有一丝心悸，手都在颤抖。
是恶之源！它在操纵我！柳涯心擦擦嘴角，眼神凶狠，一拳打到墙壁上，将墙壁打出数道裂缝。
柳古录不停地拍柳涯心的背，不知道柳涯心在这店里经历了什么。
柳涯心摆摆手示意他停下，自己也随之结束了干呕。
但内心的罪恶感却没有消失，他双眼通红，心口绞痛。
“少爷您怎么了？”柳古录出言关心道。
“没事没事，太久没喝水，这古阳的光太烈，晒得我有点恶心，这天太热了！”柳涯心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柳古录愣了一下，天使会觉得古阳之光烈到灼人吗？
的确听说过有一种怕光的天使，但那种天使根本见不了阳光，一旦碰到阳光，身体会被烧到灰飞烟灭，少爷这是什么情况？
但柳古录并没有过于深究，毕竟十古氏主族，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而他被少爷说得，自己也感觉嘴唇和喉咙有些干了。
天使和使徒可以不吃饭，因为在古阳和安阳的阳光照射下，天使族的身体可以自我分泌出最低限度的养分，而水却是必须喝的。
水是天使族身体内一系列反应的介质。
幸好哪里都有卖水的，还有相关的家族，常常坐拥着一座或几座宝泉。
柳古录这种有天界镯的，一般都会储存有一些水。
从左手的天界镯中拿出一个葫芦，双手递给柳涯心：“少爷，这是南域产的天福清泉水，喝这个吧。”
柳涯心不废话，接下来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喝下去，有些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幸亏柳古录的话没有让识货的路人听到，不然就算是从柳涯心嘴角流下来，也会有人拿着精贵的盒子去接。
天福清泉水，是南域福城的特产，每年只有一百吨，提前几年就被各个大家族预订了，只有家主以上级别的人可以享用，福城虽然是天国中地盘最小的城邦，但论富饶却是排在天国前列的。
而柳古录所拥有的这水，是福城城主送给仁城的柳家支流的礼物。
他想要为仁城支流推荐一个福城的天才，想要书堂为这位福城的天才多照顾照顾，所以天福清泉水这种久负盛名的南域特产很自然地就被选了城主送给他们的礼物之一。
柳涯心越喝感觉越好，自己的四肢仿佛都被充盈了。
这水是货真价实的好水！柳涯心感觉十分清凉。
不仅心静下来了，恶之源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被压制住了。
刚才自己的出格举动，一定是受恶之源影响！自己绝不是那种喜好杀戮的人！
一直喝了一分多钟，柳涯心终于喝爽了，五脏六腑中的戾气都被清凉一冲而净。
擦擦嘴，柳涯心将葫芦还给柳古录，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很好喝，南域的特产？回头问问柳古珊。”
这时，柳涯心略感清醒的头脑终于想起了正事，立刻问道：“他们人呢？”
“回少爷，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仁城支流那边已经派人过来接少爷了，半天时间便到，柳古珊跟他们一起，柳古云估计过一会……”
“少爷，我回来了。”身后忽然冒出一个声音，二人向着声音源头望去，正是柳古云。
“嗯。”柳涯心点了一下头：“北域……有什么消息吗？”
柳古云躬身，头深深地低下去：“少爷，还请等等，收集信息需要一段时间，现在的资料还不多。”
柳涯心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就说说现在知道的事。”
柳古云心里暗叹一声，瞒不住了，本来还指望少爷繁忙间，能不问这事呢。
“是，少爷。”柳古云站起身来，拿出一张纸：“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北域在这几年一直在减少与其他支流的联络。”
“与主族也是，这几年越来越少了。”柳涯心插嘴道，感觉这事不太对：“你继续说。”
“是！”柳古云应了一声：“还有之前我们支流了解到这种情况后，派了一些人去探听情况，得到的结果是……”
说到这，柳古云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是什么？继续说。”柳涯心平静地说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是……还是少爷您自己看吧。”柳古云单膝跪下，将纸呈递给柳涯心。
柳涯心接过来，一看，笑道：“我以为什么情况，不过是没找到人嘛！”
柳古云愣住，支流所有人集体失踪，原本所在之处仅剩几处空宅，这事还不大？
柳涯心想了想，便摆手笑说道：“没多大事，北城与法城之间有天险阻隔，又有数重雪山山脉，或许只是中间信息传达出了一些意外。”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都是一些安慰的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柳涯心扫视了支流二人，说道：“我相信北城支流不会做出傻事，就像相信你们一样，”
“我脱离天国已经太久了，所以若是我做了傻事，你们可一定要阻止我！”
柳古云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声音显得庄重且掷地有声：“主族不可能有错！若是主族做了错事，那一定是大众的问题，我柳古云会成为主族的手中之剑！最锐利的剑是不问对错的！”
柳古录没说话，但从他的眼神中，柳涯心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他也成长了啊。
柳涯心叹了一口气：“你们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身形一转，柳涯心向着城门走去。
柳古云在后面跟着，柳古录紧随其后。
这时几人已经离城门不远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出了城。
出城后，柳涯心回头好奇地看着柳古录，问道：“话说你在这里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
柳古录一拍脑袋：“奥，对对对，忘了跟少爷你报告了，这一趟我还真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天宝溢出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腐烂的木头一样，真难闻！”
柳涯心此刻摇着一把青色折扇，刚才的清凉感着实让他回味无穷，用扇子扇着，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清凉，笑道：“奥，有点意思，在哪发现的？”
柳古录低下头：“我留意了一下，是胡家的大院内偏西的房间，我在那面墙外闻，味道十分浓厚。”
柳古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听你说得这么难闻，你倒是凑得挺近啊。”
“这不是为了少爷吗！”柳古录又羞又恼地说道。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古云。”柳涯心摸了摸柳古录的头。
“在。”柳古云行礼道。
“反正古珊他们过来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去胡家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算了，但是如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带过来吧。”
“是，少爷。”柳古云身形一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时几人离门不远，门外看见这一幕的家兵已经看傻了，揉了揉眼睛，人呢？
柳涯心愣在原地，其实他还想给柳古云一样东西以保证成功，但柳古云走得太急，柳涯心没来得及说。
城外也有很多布屋和木屋，那是很多没钱进城的落魄人摆摊的地方，这里面找好东西何止是浑水摸鱼，简直是沙里淘金。
柳涯心找个树荫坐下，头靠在树干上，看着枝上摇曳的树叶。
“还是古珊的胸口舒服，这树干真硬。”柳涯心感慨道。
柳古录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心里念叨：“怎么少爷也这样？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但他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看树叶的闲心，只得将眼光投在那些路边摊上。
进城时较急，而且当时已到下午，古阳将落，还真没有仔细看看这些路边摊。
还真有不少好东西，柳古录眼中放光，这些可都是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啊。
“这位公子来看看吧，这可是纯天然地具有圣力的猪肉，经过我加家传佐料一烤，那可真是香呦，您看看这淬出来的油，可是滋滋地往下滴。”
一个大妈笑着举起一串烤肉，对着柳古录说道。
柳古录咽了一口唾沫，从走渐渐变成小跑，跑到那烧烤台前，喊道：“大妈，来五串，多少钱？”
“好嘞！五十个铜子！”大妈哈哈一笑，直接从烤台上拿了五串递给柳古录。
铜子就是铜羽币，这些没这么讲究的人都叫铜子，银羽币就叫做银子，至于金羽币就没有这个说法了，因为天国很多人都没有接触过金羽币。
三种货币百进制，这个规矩是从初天帝时期就定下的，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有改变过。
因为所有金矿的开发权都在十古氏的郑家家手里，而铸币权则是在十古氏周家手里。
虽然柳古录因为家境的原因，身上的钱并没有柳古云、柳古珊这么多，但五十个铜子还是能掏出来的。
麻利地给钱后，接过烤肉就跑到柳涯心身旁，递给柳涯心一串。
“少爷，你在法城能吃到这东西吗？”柳古录的眼睛带着笑意。
这是什么意思？！
柳涯心哭笑不得：“我在法城只是被限制在千米之内，又不是足不出户，这东西我可是天天吃，难道你以为我是上层的公子哥？其实我可比你想象得接地气！”
接过肉串，用嘴撸下来一块肉，金黄的油顺着柳涯心的嘴角流了下来，就像凝结的蜂蜜。
“还真不错。”柳涯心满意地嚼了嚼，这在他吃过的烤肉中算是中上品了。
就是贵了一点，柳涯心还是在心里想到，他在法城吃的五串这种肉串，最多不过六十个铜子，那还是最豪华的烤肉店，理论上说这种在外面摆摊的应该便宜一些，没想到居然差不多贵！
旁边的摊子，看到柳古录居然真有购买意向，都开始更加努力地叫卖。
毕竟这种情况不多见，虽然这是法仁圣斗场的门前，人流量不会少，可行者匆匆，又有多少人会多看一眼这些形似难民的人。
柳古录只吃了一串，手里剩下的三串都递给了柳涯心：“少爷您喜欢吃，我就多买点，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好吃的东西。”
柳涯心正吃着手里这一串呢，下意识地就接了过来剩下的三串。
看着蹦蹦跳跳的柳古录，柳涯心笑着将吃完的铁签用地上的草擦干净后，收了起来。
“这才是生活啊。”柳涯心在树荫之下，刮来一阵清风，舒爽得让柳涯心忘了自己的一切因果，只顾享受着此时的安逸。
忽然，柳涯心耸耸鼻子，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淬炼铁器的气息！还是小火、轻打，这是在维修什么东西吧？
同为制造，这引起了柳涯心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