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霖羽醒来时，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熟悉。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大浴缸里。
也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熟悉从哪里来了。
“你醒了？”门口传来声音。
姬霖羽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的少年站在门口。
“是你救了我？”
“嗯，看到你晕倒在学校门口，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
姬霖羽这一声谢谢说得十分冷硬，没有感觉到像是在说谢谢。
倒像是在说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江越没把他这事放在心上。
他目光澄澈的看着浴缸里的少年，“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了你，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
少年低喃了句。
江越见他脸色还是有些泛白，不解的问他，“夏天那么热，你们人鱼不回海里吗？”
姬霖羽闻言看着他没说话。
江越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
“我不喜欢海里的生活，太过匮乏无味。”
海水冷冰冰的，犹如他的世界一样。
姬霖羽向往着陆地上的生活，所以想要在这里有个家。
可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适合在水里生活。
他没有家，没有可以肆无忌惮游泳的地方，所以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晕倒的事情发生。
对于姬霖羽的话，江越很是诧异。
人鱼不喜欢海里的生活，这是为什么？
姬霖羽感觉自己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想从浴缸里出来。
因为浴缸太滑的原因，也因为他力气不够，所以半天没挣扎起来。
“我帮你吧。”江越说着上前想要帮忙。
方才姬霖羽在浴缸里挣扎着起身的时候把里面的水弄到了地上。
江越走过去要帮忙的时候踩到上面，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浴缸摔下去。
姬霖羽好不容易要翻出浴缸来，突然一道黑影朝自己砸下来。
“唔~”
“噗通~”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随后浴室里安静了一会。
江越整个人摔到浴缸里，刚好砸在浴缸里的姬霖羽身上。
此时姬霖羽面露痛楚，手臂环住江越的腰身。
“快起来。”
姬霖羽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哦，对不起。”江越反应过来要起身。
他一动，姬霖羽神色又是一紧，手臂上用力，将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举起来。
江越就着他的力道出了浴缸，这才发现姬霖羽整张脸红红的。
“我是不是砸伤你了？”江越很是担心。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刚才砸的那一下不疼。
“没事。”姬霖羽没有看他，动了动水下的身体，“你能帮我拿一条大浴巾进来吗？”
“好，你等我一下。”
江越二话不说就走出浴室，完全没在意自己也浑身湿透了。
姬霖羽看了眼自己鱼尾的某处，想到刚才江越摔下来时手碰到的地方，他的脸又开始发烫起来。
江越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就拿着一条浴巾折返回来。
“浴巾拿来了，我扶你出来吧。”
“不用。”
姬霖羽拒绝的声音很急。
江越不由得愣在原地，以为是他不喜欢他的接触。
“我、我把浴巾放这里，你一会自己拿。”
江越的神色有些失落。
不知为何，看到他失落，姬霖羽的心竟有些难受。
半个小时后，姬霖羽终于从浴室出来。
他上身没有穿衣服，刚才江越给他拿的浴巾正围在腰上。
江越坐在房间的床上，见他出来，把放在床上的衣服拿过去给他，“这是我的衣服，可能会有点小，不过都是新的。”
姬霖羽看着递过来的衣服，伸手拿过去，当他目光触及到一件衣服时，俊朗的面容一怔，耳尖立刻红了起来。
江越觉察到他的目光时，视线朝衣服上看，脸也红了，“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小。”
“你……”
姬霖羽抬头看向他。
江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立即转身出了房间，“我先下楼，你换了衣服也下来吃饭吧。”
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姬霖羽那张冷峻的脸庞竟染上笑意。
江越望着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年从楼上下来。
少年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身材高大，那身休闲装穿在他身上却整整小了一个号不止。
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能是注意到江越在看着他，他脸色有些不自在，“很难看吗？”
江越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有点小。”
如果合身的话，他敢肯定，这身衣服绝对会比穿在自己身上要好看多。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行走的衣架子？
“先吃饭吧。”
“我……”
两个人同时出声。
姬霖羽愣了下，点头道：“好。”
等他坐下，江越看着他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姬霖羽抿着唇角，神色淡泊宁静。
经过两次的接触，江越也知道姬霖羽的性子冷。
所以他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毕竟他们没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
姬霖羽第一次跟别人一起吃饭，还是在人家家里，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吃这个。”
突然饭头上多了一筷子青菜。
他抬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对他扬眉笑着。
他喉头微涩，低下头道：“谢谢。”
饭毕。
姬霖羽打算离开。
江越难得有人陪他说话，有些不舍。
“你住在哪里，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姬霖羽眸色一暗，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不会是朋友。”
说着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的衣服多少钱，我会还你钱。”
“不用了，我的衣服多的是。”
姬霖羽闻言嗤笑一声，“也是。”
像他这种大少爷，怎么可能会要人家穿过的衣服？
江越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不重要了，反正我们两清了。”
之前姬霖羽救了江越一次，今天江越又救了他。
确实两清了。
————
四年后。
江越接管了家里的公司。
原因无他，他的父母双双逝世，他只能挑起这个重担。
还没完成学业的他压力很大。
一边忙着学业，一边忙着公司的事。
最后病倒进了医院。
很不巧的是，他在医院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姬霖羽？”
江越在医院的回廊与一个身姿挺拔，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喊出了这个名字。
那医生停下脚步转头，看到满脸苍白的江越站在那儿。
他蹙了蹙眉，眼底有些疑惑，声色清冷的问，“你认识我？”
江越听到这话，心底莫名生出一抹难过。
但还是扬起笑说道：“你忘了，我是江越。”
听到这个名字，姬霖羽的记忆回到四年前的那个夏天。
一个少年砸向浴缸里的自己，那时候的他心中起了涟漪。
却又因为两人的身份差距和种族原因，他拒人于千里外。
如今面前站着的年轻男子褪去了稚气，多了一份男人的稳重。
只是他脸色很是不好。
这一刻，姬霖羽的心微动。
“你……”
“姬医生，10号病房的病人有状况。”
姬霖羽刚想说话，一个护士匆匆跑过来喊他。
姬霖羽最后没能说出自己要说的，只是匆匆对江越颔首就离开了。
殊不知，这一次生命的齿轮开始在两人之中转动，回到一个该有的轨道上。
★
再次相遇，是江越出车祸进了医院。
而姬霖羽成为了他的主治医生。
看到床上满身是血的年轻男子，姬霖羽的心口有些闷疼。
“怎么回事？”
姬霖羽一边戴手套给昏迷的人视觉检查一边问身边的助手。
“病人是出车祸，遭到重创，目前来看，左腿骨折，其他强势未知。”
姬霖羽一边听着助手的话，手摸向躺在病床上那人的腹部。
等他检查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左腿骨折，三根肋骨断裂，马上手术。”
目前还不知道内脏有没有事。
得出这个检查结果，姬霖羽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因为他当初救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