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尸体
顾氏私人医院。
急救室外，满身是血的顾意，左右踱步。
一旁，秋容紧张地坐在沙发上，双 腿不断抖 动。
“意哥哥，过来坐吧。”
“早知道，刚刚我就开门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不会不理她。”顾意无力地走到秋容身边，坐了下来，垂头丧气地说着。
如果他当时没有那样对待他妈妈，如果当时她敲门，他开了门，那么，她就不会出门，更不会被车撞到。
虽然，他知道他妈妈的那些事情，他特别生气，但是，现在生死关头，他已然全部忘掉了那些，心里想着的，只有，希望她不要死。
顾意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心里面乱极了。
他内疚，他自责，他好疼。
秋容默默地抱住他，道：“意哥哥，我相信，阿姨会没事的。”
“秋容，我觉得自己真该死，她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妈妈，也是生我的人，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如果我不那样对她，她就不会躺在里面了……”顾意一字一句地说着，言语间，潜藏着无尽的忧伤与无力感。
两行热泪，自他眼角缓缓滑落，浸 湿 了她的肩膀，也刺痛了她的心。
他的痛，秋容感同身受。
秋容继续抱着他：“意哥哥我相信，阿姨一定不会有事。”
顾意不言不语，只是任由秋容抱着自己。
急救灯，在这一刻骤然熄灭。
急救室的门，缓缓而开。
医生，在此刻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凝重与哀伤。
顾意推开秋容，想起身，但是看到医生那个表情，却没有了起身的勇气。
他的预感，真的很不好。
顾意抓着自己好像快停止跳动的心脏处，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走到顾意面前，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万女士因为车祸，导致五脏俱碎，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医生的话，好像一块千斤巨石，直接从万米高空朝他砸了下来，将他砸了个血肉模糊。
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大脑，好像一片空白了。
秋容深吸一口气，猩红的眸子定定看着顾意，泪如雨下。
他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外翻滚。
秋容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衣角，道：“意哥哥……”
顾意没有看秋容，只是慢悠悠地起身，犹如被抽掉了筋骨的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走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里，满是血腥味的手术台上，万玲玲就那么躺在那里，浑身是血，一脸苍白，身体，已经冰顾。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药水味，将他笼罩，让他感觉喘不过气。
“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意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冰冷的瓷砖地面碰 撞，那疼，是那样剧 烈。
他抓着万玲玲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断地磨 蹭着自己的脸，道：“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所有的错，在这一刻，都随着她的死亡而磨灭。
这一刻，顾意的心里，对她，只有歉疚。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妈，对不起……”顾意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一旁，医护人员们，长叹了一口气以后，直接离开。
医护人员离开后，秋容走了进来，她蹲在顾意身边，抓着他的衣袖，道：“意哥哥，哭吧，伤心就使劲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我陪着你，秋容陪着你。”
“秋容，都是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当时不跟她赌气，如果当时，她敲我门的时候我能开门，让她进去，那么，她就不会离开公寓，不离开公寓，就不会遇上那种傻逼摩托车司机，就不会死的这么惨……呵呵，五脏俱碎。”顾意继续抓着万玲玲那冰冷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着。
手心能感受到的这冰冷，直窜他的心脏，瞬间，将他的心脏冰封。
“她就这样跟我永别了，甚至，在她死前我们不但没好好说过一句话，我还那样对待她……”
有时候，一个转身，就是一世的永别。
只是，他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明白的太晚。
他的转身，造成了他这一生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疼痛。
秋容默默地坐在地上，听着顾意所说的话，陪着他一起哭，一起疼，却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会显得苍白。
*……*
另一边，宁檬病房。
当宁檬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沉醉那张满是担心的脸。
呼吸机，还有各种仪器，还在滴答作响，一声一声，末日的钟声，让人感觉沮丧，不安。
想到哥哥死去的那一幕，她的心又开始抽痛。
眼泪，又一次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就那么看着她的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
哥哥鲜血直流的样子，她永远都忘不掉。
她很咬着牙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掉了自己的氧气罩。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沉醉问。
宁檬点头，颤 抖的手，与沉醉十指紧扣：“沉醉，我好难受……我觉得我快死了。”
沉醉吻去她的眼泪，道：“你哥哥虽然去了，但是以后，我会代替你哥哥照顾好你，媳妇儿，有些人，去了就是去了，就算伤心，他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要 做的就是好好地活着，这样，你哥哥在天上，才会安心。”
“我早就劝过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跟顾爷斗下去，可是，他就是不听……”宁檬一字一句地说着，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宁檬，你恨顾业么？”沉醉问。
宁檬摇头：“不恨，他之所以那么对我哥哥，是因为我哥哥背叛他在先，不是么？而且，他是自杀的。我现在真的很累了，心力交瘁，我不想恨任何人。”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沉醉道。
“沉醉，我哥哥的尸体呢？”
“在这医院的太平间，是顾业吩咐人放过来的。大概，是想让你再看看你哥哥吧。”
“意爷他们呢？”
“他没有杀任何人。”沉醉道。
“…………”宁檬沉默，闭上双眼。
“其实，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记得当初，当初，秋容为桑柠解了绝命蛊毒，他就故意借着感谢秋容的机会送给秋容一颗粉钻，一个愿望，告诉秋容，日后，不管秋容想 要什么，只要 她亮出粉钻，他都会满 足，其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他早就料到了一切，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跟意爷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就提前设定好了一切。”沉醉道。
说到这一点，他真的对顾业刮目相看了。
“所以，秋容后来就亮出了粉钻，保了你们所有人是么？”宁檬问。
沉醉点头。
“这么说，如果我哥哥不自杀的话，也许，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宁檬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沉醉，再次点头……
“沉醉，带我去看看我哥哥，好么？”宁檬道。
沉醉没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然后，横抱着她离开了病房。
踏入-1层太平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宁墨瞳那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