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说什么信什么的蠢货
回府路上，萧瑾岚一想到燕桓言不由衷的样子，心头便没由来地欢愉。
拢香不解：“小姐，燕世子那么嫌弃你做的点心，你乐什么呢？”
萧瑾岚反问：“他哪里嫌弃了？”
她要拿走时，他用那么拙劣的借口要她将点心留下，明明是喜欢吃的。
拢香道：“小姐花那么长时间做，就换来他‘尚可’二字，吃一口就不再吃了，不是嫌弃是什么？”
萧瑾岚失笑，摆摆手指：“你不懂，他……”
话未说完，萧瑾岚的目光突然顿住。
拢香还在追问：“他什么？”
“嘘。”萧瑾岚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往一旁的深巷靠近几步，定睛看去。
只见一名中年男人自一户隐蔽的人家走出，四下张望无人后，行色匆匆地离开。
红袖拧眉：“那不是二姑老爷么？他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二姑老爷，便是萧沐雪招的上门女婿李姚，夫妻二人一直住在太师府。
萧瑾岚双眸微眯，忆及前世。
一个月后，祖母六十大寿，她这个二姑父，可是在寿宴上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将整个太师府搅得鸡犬不宁。
萧瑾岚回想着前世情形，嘴角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朝红袖勾勾手：“附耳过来。”
红袖依言照做，萧瑾岚低语一番，红袖领命而去。
她走后，主仆二人继续缓步朝前，拢香不好奇萧瑾岚吩咐了红袖什么事，反而对她没说完的话兴致勃勃。
萧瑾岚故意逗她：“你猜猜我要说什么？”
拢香猜不到，软磨硬泡地让她说。
两人笑闹着穿过街市，却在街口被人拦了下来。
“岚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萧瑾岚浑身血液骤然沸腾，燃着愤恨的火。
她盯着站在面前的穆子安，神色冷得堪比极地寒冰。
前世种种凌乱地挤在脑海里，她呼吸粗重，恨不能将穆子安剥皮抽筋！
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见到穆子安，本以为经过半月有余的缓冲，面对面时能平静些。
可她错了。
这个害死她全族，将她活埋的人，哪怕只是站在她面前呼吸，她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小姐，是六皇子，你怎么了？”拢香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担忧地问。
萧瑾岚强行从回忆里抽身，猛地闭上了双眼。
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报仇雪恨的时候。
萧瑾岚反复告诫自己，再睁眼时，她已恢复平静，不卑不亢地福身行礼：“见过六皇子。”
穆子安伸手扶她：“你我之间哪用得着这些虚礼，快起来。”
萧瑾岚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碰触：“谢六皇子。”
穆子安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困惑。
有些时日未见，萧瑾岚怎地变得如此疏离？
想法才落，便听萧瑾岚问：“敢问六皇子，当街拦下臣女，有何赐教？”
说话也带刺，这人是怎么了？
穆子安暗自腹诽，却没急着问，下巴朝一旁的茶楼努了努：“岚儿，我订了雅座，去坐会儿吧。”
萧瑾岚眸色微闪，点头：“好。”
两人到了茶楼，拢香与侍卫守在外面，雅间里，萧瑾岚与穆子安相对而坐。
小二上了茶具和茶叶，刚要泡，穆子安便让他退下，随即自己动手。
他生在皇家，养尊处优造就一副好皮囊，白衣一裹，人模人样，执壶的手指修长有力，抛开其余因素，单看着倒也养眼。
可惜，萧瑾岚心中只有仇恨，欣赏不了。
穆子安还自以为风流，狠狠卖弄一番后才问：“岚儿为何不给我回信？”
信？
萧瑾岚有一瞬的迷茫，旋即才记起被她烧成灰烬的信。
都是些酸诗烂辞，她前世真是被粪便糊了眼，竟觉那些浮夸的陈词滥调是他的真情流露。
这一世再看，恶心得她隔夜饭都险些吐出来！
萧瑾岚敷衍地答：“忙，忘了。”
穆子安将泡好的茶放到她面前，嗓音温柔：“岚儿可是生气了？气我没去你的及笄礼。”
萧瑾岚心中冷笑。
她以为他是谁？她的及笄礼，燕桓到了即可，他去不去，与她什么相干？他以为会影响到她吗？未免自视甚高！
穆子安见她不语，认定她是因此动气，放软声音哄道：“好了，别气了，我是真的脱不开身，为了赔罪，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话落，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盒子，顺着桌面推给她。
萧瑾岚打开，里头是一只嵌着金珠的玉镯。
看见此物，萧瑾岚低垂的眼眸里泛起滔天恨意。
前世，也是这间茶楼，同样的原因，穆子安送了她这只玉镯。
她当时欣喜万分，爱不释手，戴着去了一年一度的女儿节，却没想到，在二姐姐萧瑾柠头上看到了和玉镯配套的金钗。
萧瑾柠是大伯母嫡出，她是庶出，两人身份有别，旁人见了，都道是她偷拿了姐姐的东西。
与萧瑾柠交好的几个小姐讥笑她东施效颦，嘲她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台面。
她寡不敌众，被她们羞辱得体无完肤，脸面全无。
事后，她质问穆子安，他说是萧瑾柠强行索要金钗，他迫不得已才给了出去。
还说萧瑾柠连玉镯都要，是他好说歹说才留下来，话里话外地要她感恩戴德。
她当时信以为真，可现在细细想来，不过是他将贵重的首饰一分为二，一月前将金钗作为及笄礼送给萧瑾柠，一月后又作为赔礼送给自己。
一套首饰物尽其用，同时讨好太师府大房的嫡出二小姐和受宠的庶出三小姐，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穆子安抿了口茶：“岚儿，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
萧瑾岚合上盖子，扯扯唇，笑意不达眼底：“没有，镯子很漂亮，谢谢。”
她现下不能与他撕破脸皮，这玉镯得收下。
穆子安看她露出笑脸，心底冷嗤：生气归生气，但她仍是那个他说什么信什么的蠢货，这不就哄好了么。
面上却宠溺地说：“就知道你喜欢，这可是我花重金请能人巧匠专门为你打造的。”
萧瑾岚忍着恶寒，“嗯”了一声当做回答，又问：“六皇子还有别的事吗？”
穆子安放下茶杯，深情款款地道：“岚儿，三日后的女儿节，你我一同前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