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阴森，入夜后冷得让人发抖。
蒋毅笔直的跪在地上，倔得让人头疼。
她软着身子跪坐在一旁，心中十分不屑。
供台上满满当当十几个牌位，却没一个有头脸的人物，不过是小小村庄里哄骗自己的玩意。
她意兴阑珊的垂着头，曾经细白纤长的双手已经变样，没了精心保养的指甲，皮肤也变得粗糙暗沉。
五百钱不知能支撑自己在外面过多久，那日进城，城中吃食似乎并不十分昂贵，不过还不知卫小公子在何处。
两人默不作声的跪了一夜，半途萱娘睡着，蒋毅脱下外衣盖住她，目光幽深。
鸡啼后，步履蹒跚的两人离开祠堂，身后有早起的村民看见他们，远远的躲避着他们。
犹如毒虫蛇蝎，避之不及。
蒋顺等在村口，手里提着一包药。“武仓哥说你们在外面不好买药，让我找大夫拿了点常用的，你们先应付着用。”
蒋毅接过包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拍了拍蒋顺的肩膀“保重。”
说完拉着萱娘往外走，脚步快且急，萱娘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可不管她怎么说，蒋毅都像听不见一样，沉着嘴角，健步如飞。
萱娘心中闪过不妙的念头，脚步沉重，在快走到小院时终于拉停蒋毅。
手腕通红，她掩饰着不安，揉着手腕抱怨他力气大。“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蒋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冲上来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和自己四目相对。
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怪异之处都在此刻浮现，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怎么能顺着河水漂下来却毫发无伤，明明她的皮肤娇嫩得稍微用一点力就能红半天，捡到她那天，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没有一点伤痕。
如果她真是不小心和家里走失，家人一定会顺着河水来找，可几个月过去却没有一点消息，根本不正常。
再有，就是她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却价格不菲的首饰。
村正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他家女儿戴五百钱的首饰就足够让村里的人羡慕好几个月，可萱娘的首饰拿出去当就有一千五百钱，要是新买的少说要四五两，足够寻常四口之家两个月的开销。
“你到底是什么人！”
萱娘心中惊骇，不知自己什么地方露出破绽，强自笑道“蒋大哥你怎么了？我有些害怕。”
蒋毅越想越觉得蹊跷，钱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来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回回都有钱氏的影子。
他们住得这么远，要不是有意接近，根本没机会见面，可每一次看热闹的人都来得很及时，就好像他们早就得到消息，开完场人就到齐。
一桩桩一件件都把蒋毅和众人分开，让他无处可去。
昨日看见萱娘孤身站在众人中央时，他心中一拥而上的心疼在看见她平静的眼神时瞬间冷静，她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仅如此，她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顺势引导，让事情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后用最无辜的姿态出现。
“你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毅眼中有被利用的伤痛，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好不容易相信自己也可以有人相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其实全都是利用。
萱娘楚楚可怜的脸上落满泪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必开口就是控诉。
泪水温热，烫得蒋毅冷不丁的松开手。
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人，想要扶她起来，却又想起她做的事情。
她好像不是个好人。
萱娘准确的捕捉到他一瞬间的心软，落寞的坐在地上，瘦小的身子缩成很小一团，可怜巴巴的，一声不吭的流眼泪。
如果她想尽办法解释，或许蒋毅还能保持理智。
可她什么都不说，就让人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是自己想太多？
蒋毅在她面前蹲下，笨拙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她用力拍开他的手，气冲冲的背过身自己擦眼泪。
他跟着转过去，看着她花猫一样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
“别哭了，我又没说什么。”
萱娘看了他一会儿，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蒋毅勉强撑住身子，低头看她。
眼睛哭得发红，撅着嘴很不服气的样子，眼神怯生生的，好像在害怕自己生气。
“你是不是要扔掉我。”
即使在田间地头住了这么久，她的身上始终带着淡淡的香味，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蒋毅不自觉抓紧她的腰，惊觉她的腰竟然这么细，几乎一只手就能盖住。
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水，喉结在萱娘眼前滚动，她低下头狡黠一笑，一抬眼又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和我过日子！”
莫名的控诉让蒋毅皱眉，“你胡说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不和我成亲？”萱娘蹙着眉，十分伤心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又要开始哭，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喉结说话。
蒋毅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一阵阵轻柔的小风吹过脖子，吹得人口干舌燥，浑身燥热。
他一把按住不安分的腰身，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喷火。
要是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算白长这么大。
蒋毅突然站起来，吓得萱娘一脸惊慌，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子，双腿自动盘在腰上，省了他的动作。
他眼神一暗，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拎起掉在地上的药，进门后用脚把门勾上。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萱娘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可下一刻蒋毅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出去。
这是什么玩法？萱娘一脸懵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多了些莫名。
她不是傻子，刚才是什么情况，她再清楚不过，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他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