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似乎凝滞下来。
浑身寒毛竖起。
她不敢转过身，但也只是掩耳盗铃，落小易很清楚，冷慕啸醒过来了。
“不想见我？你就不怕秦衍之被抓去坐牢？”
落小易她转过了身，见到冷慕啸眼底一片清明，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那好像没有动过的那杯参茶。
他知道秦衍之。
“你全都知道了？今晚是故意要给我下套的。”
落小易不知道冷慕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那个感冒药呢，还是更早。
她以为是她一直在演戏，却没想到，冷慕啸的戏比她演得更好，更早。
想到冷慕啸刚刚的话，落小易神色严肃，“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了一下秦衍之的名字，你就这么担心，落小易，你心里装的到底是林九州，还是秦衍之，或者是，这两人都是。”
她那样不想见自己，一提到秦衍之会坐牢，马上就转过身了。
满脸警惕和关心。
男人的话语充满嘲讽，落小易听得很不舒服，但她不想牵连秦衍之，“邮件是我发出去的，你要抓就抓我，到时候我也会这样跟警察说。”
她知道，邮件肯定是有问题的。
如果冷慕啸以不诚实使用电脑来报警抓秦衍之，她作为盗取资料的元凶，只要她一口咬定是为了报复才发给秦衍之，那秦衍之就不会有事。
“你就仗着我不会报警捉你？”
落小易冷笑，“怎么会，我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她不觉得自己在冷慕啸心里会有什么地位，如今她甚至想，冷慕啸故意留自己在身边，是不是为了引出秦衍之的。
冷慕啸气得很想掐住这柔弱的脖子，他这段时间，对她掏心掏肺，而她却是怎样的态度？
他气得手都在发抖，伸出了手，最后没能狠下心去掐那洁白的脖子，而是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看向他的双眸。
“落小易，你有没有心？”
“我这段时间是怎样对你的，你不清楚？”
“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了，甚至为了稳住你的情绪，你说一，我不会说二，把你带到公司，也毫无防备，我对你是那样的信任，而你，是怎样报答我的？泄露我公司的机密？”
“我以为你软和下来，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眼前的男人一副受伤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有几分真心。
落小易呸地唾了他一脸，“你怎么敢想？难道就因为你不是受害者，以为这么一点点好处，就能够让我忘记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把我压到手术台的那副嘴脸。”
恨意不再隐藏，落小易明亮的双眸被恨意所掩盖，没了光彩。
他是愤怒的，可如今，却又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知道，自己的真心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是不是孩子还在，你就能给我一个机会？”
孩子还在？
这根本就不可能。
落小易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期盼，她总希望有一天，能够告诉她只是一场误会，孩子还在。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那彻夜的失眠，让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奇迹的。
眼前的男人，也没有心。
她不想到了这个时候，还让这个男人利用孩子。
“永远不会。”
即便孩子还在，她也不可能给他任何的机会。
冷慕啸对她，除了有孩子的仇，还有父亲的，还有林九州的。
冷慕啸对她的伤害太深了。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可能原谅。
她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冷慕啸苦笑，到了这个时候，他明明可以用很多手段，让她折服。
可他没有。
要知道，在冷氏的时候，得知落小易做的一切，他是想过要把她用锁链锁上，囚禁在一个无人的岛屿里。
在那里，她能够依靠的，拥有的，只有他。
但同时，他又想到了她抑郁症那时候的样子，又狠不下心了。
他对落小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能够强势占有。
他更加在意她的情绪，她的健康，她的心情。
他真的是遭了，遭在她的手里。
就算她背叛自己，他也没有办法对她狠得下来。
正如现在，他依然向她低头，求一个机会。
即便这样，她也不给他。
“就这么恨我？”
恨到孩子没事，都不会原谅他？
“恨不得杀了你。”
落小易愤恨地看过去。
“那就杀了我吧。”
落小易愣了愣，但很快，冷慕啸这是在恐吓她。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
所以他才敢这样说。
落小易眼神充满鄙夷。
冷慕啸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前苏联军刀。
刀锋在灯光下，照出一道炽亮的光。
他把刀柄递过去，“拿着，往这里刺。”
冷慕啸把刀柄硬塞到落小易的手里，握着她的双手，把刀尖按在他的胸口。
落小易脸色越发的苍白，握着刀柄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她觉得很沉重。
可冷慕啸却淡定得好像被刀尖对着的人不是他。
“别以为我不敢。”
多少个午夜梦回，她都想杀了他。
“我知道你敢，”冰冷的眸子染上一层迷雾，看向落小易的时候，有种让人不敢深究的情绪在里面。
见落小易迟迟没有下手，“怎么不动手？怕警察？我已经立下遗嘱，如果我死，那就是自杀。”
他早就立下遗嘱？
疯子。
她才不信。
“没有力气？”
“害怕？”
“那我帮你。”
落小易从没见过这么疯的人。
她是想要杀了冷慕啸的，她想过很多次。
可真的给她这个机会，她却下不了手。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下不了手。
这个男人，害死她爸爸，害死她的孩子。
她就应该要了他的命。
可当冷慕啸握着她的手，刺向他心脏位置的时候，她收力了，手抖了。
即便如此，刀子还是刺向了进去。
刀刃直接没入胸膛。
鲜血从刀刃流到她的双手。
她感受到了鲜血的温热。
落小易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愉悦。
冷慕啸虚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血了。”
即便觉得歉意，但一想到她干净的双手，染上的是他的血，就好像留下了他的印迹一般，莫名的，他觉得很满足。
“你终于杀了我......但如果我这次没有死......我们......的事，能不能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