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郁金香的旅行商人名为莱尔，根据我的调查是倒卖麦子和毛皮起家的。至于是怎么得到云堡的法师冕下们的青睐......我的无能，没有探查到。”
巴雷特·雷尔夫先是说了一下采购的人，随后目光游移着躲避自己父亲的目光看向窗外。
“目前普通的郁金香已经上涨到1银左右，是曾经贵族花卉收购价的10铜一株的10倍。而经过莱尔检定需要的郁金香目前最高成交价是150银的整价。”
巴雷特说道这里就停下了，他不确定还需要给自己的父亲透露多少，对方才能满意，只能将主动权交给约德·雷尔夫。
“也就是说短短的几天，郁金香的价格就暴涨了150倍？！”
雷尔夫公爵那双藏在高眉骨下的阴沉眸子都难以维持冷漠，他一生中售卖过最贵的商品就是精灵——一个品相极好的精灵、一个体态幼小但却天生多些媚骨的精灵、一个被他调教地极好的精灵，他卖给了位曾经的公爵，价格是1金又130银。
但是他投入了差不多200银的成本，所以实际上单就这一单，他只赚了130银而已。
可是凭借他对于那只精灵的调教，很快她就夺走了那个公爵的一切并仍被深深魅惑，直到对方衣衫褴褛和自己的女人、孩子看着精灵投入自己的怀抱。
一个长达数年的计划，可现在，或许只需要十几株郁金香，甚至几株郁金香。
“公爵大人......”
就在雷尔夫公爵将椅背几乎捏碎的时候，巴雷特小心出声。他的声音把雷尔夫公爵从暴利的惊讶中拉回，这个老家伙盯着巴雷特，双目中透露着审视。
“怎么了？”
“我其实不赞成在郁金香上有什么投入......”巴雷特表现地犹豫了一下，看上去像是为了雷尔夫公爵好。“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虽然现在没什么问题，但就是觉得不应该在这上面投入那么多钱。”
“我是说，万一，万一，云堡的冕下没有那么多钱呢？”
约德·雷尔夫盯着巴雷特，他发现和自己对话时这个看上去不卑不亢的贵族商人几乎不将眸子和自己对视，他眯了眯眼，虽然心里高看了一点这个叫‘巴尔’的商人，但警惕心并没有放松。
“你想多了，法师们是富有的，他们掌握着凡人仅有可能踏足超凡并一路上升的力量，他们就像是掌握着所有麦子、葡萄、酒的商人一样，他们只会比贵族有钱。”
是的，这种共识是存在的。只不过法师也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研究和维护，但就算是约德·雷尔夫也认为就算是法师没有足够的钱，任何一个魔法物品也足够抵债。
没有人会认为法师没钱，这就是公信力——
也是金融的基础之一。
“但是，这种事确实有所风险。”约德·雷尔夫走向书房的书架，随手拿过一本书轻轻抚摸。“你这样有先见之明的商人应该也没有购买郁金香吧？至少买的并不多？”
“当然，公爵大人，我只买了10株郁金香，但因为这些郁金香没有开放而且难以种植，我只是和对方做了交易留下了凭证。”
“啪！”
一声极其细微，几乎难以被听到的声音从约德·雷尔夫手中发出，他背向巴雷特，面向书架的手中，那本书的书角——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悄然碎裂。
谎言。
雷尔夫公爵勾起唇角，又悄悄放下。他将书归回原位，转身看向巴雷特。
“凭证？而不是郁金香？”
“是的，公爵大人。就像是旅行商人通常不用钱币结算货物一样，通常他们会用毛皮交换麦子，或是麦子交换毛皮，这样既可以欺骗一些不懂价格的人赚取更多的钱，也能减少路上被抢劫的风险。”
“现在帝都的商人都用凭证的方式购买郁金香，因为这种花很少有花匠专门种植，更多需要在野外寻找。无论是花种还是花都需要小心移栽和保护，只有莱尔手中有专门用来长期无土无水也能保持花活力的魔法物品。”
“所以，商人们向那些花匠和农户购买郁金香，随后将那片土地短暂上的郁金香划归给自己。”
巴雷特一五一十将目前郁金香交易的情况告诉了雷尔夫公爵，依旧是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约德·雷尔夫点了点头，这种交易方式他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奴隶交易，往往也有先下单指明购买的情况——譬如说前不久已经脱离他掌控的几个破产商人的妻女。
“嗯，那个叫莱尔的你继续去接触，看看有没有办法从他手中抢走云堡代理人的身份，或者从交易中分一杯羹。”
谈话到这里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他已经看出这个巴尔对他有所保留，接下来的市场情况自然也不会全盘都告诉自己。
“还有，最近看看那些商人有什么打算。”
“明白，公爵大人。”
“好了，你可以走了。”
约德·雷尔夫摆了摆手，示意巴雷特离开。后者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打算，躬身行礼后快速离开了书房。很快，斯托重新推门进来。
“查到了什么？”
作为边缘军团的掌控人，他和斥候的首脑自然有自己的隐秘联络方式。在刚刚聊天的过程中，他早就命令斯托去调查白石商会的‘巴尔’最近的交易记录。
“主人，巴尔最近依靠宴会的方式向小商人收取宴会资格，基本上1株品相上乘的郁金香就可以参加一次宴会。通过这种方式他已经有了至少百株郁金香的凭证，合计135银又89铜。”
“还有吗？”
“属下还发现了这些书信。”
斯托将一叠书信交给约德·雷尔夫，随后后退两步没入了书房的阴影里。
雷尔夫公爵看了看书信的火漆封口，确认都是拆开过的书信后从里面抽出信纸打开——
【郁金香的收购花了我20银币，感谢巴尔老弟提供的渠道和消息，那些贱民怎么能赚钱呢？赚钱的只能是我们这些贵族。】
第一封貌似是相当简短的回信，书写的时候似乎相当激动，字体有些轻微的走样。
他看了看落款——克林顿伯爵。
又展开第二封——
【郁金香的价格变动让我吃惊，几株的郁金香已经够我的姑娘们出去十几夜的钱了，看着这些郁金香的价格不断攀升的样子，我都不敢想象后面几天的日子。再次感谢你的慷慨，巴尔先生。如果您需要，我想我这里的姑娘们会高兴陪陪你。只需要一株郁金香就好。】
信纸是独特的粉红，强烈的香气在展开时就能清楚地闻到，雷尔夫公爵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判断这是谁写得信。野玫瑰的玛丽，也是他沃金斯商行的老主顾了。
【尊敬的巴尔会长，我前不久刚从一个花匠手中购买了一株品相极好的郁金香，它有着白色的边缘和红色的主体，看上去美丽极了。啊，我是想说，可否能让我也参加一下今夜的晚宴，我想您应该不排斥多收藏一株郁金香吧？】
信纸是普通的新纸，看上去只是普通货。
约德·雷尔夫看了看第三封信，来信人是罗哥那商行的主人，他回忆了一下，发现罗哥那商行貌似是沃金斯商行下属的一家不算是太大的商行。
他眯了眯眼，看向了手中还有至少五六封的书信，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全部的书信。
“也就是说，现在帝都的商人们都在购买郁金香？而只有我们还没有进入市场？”
他轻轻开口，让斯托从阴影中重新显出身形。
“我们手中也有10多株郁金香，但......”
“但那些商人手里的更多是吧？”约德·雷尔夫手指叩击着桌子。“想避免沃金斯商行进入市场吗？这个巴尔还是太嫩了些......沃恩那个小商人倒是更听话一些。”